“妈，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燕子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活，这时张明的父亲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铁锹，替她继续干活。
“吃点儿吧，知道你不爱吃肉的，特地给你做的韭菜鸡蛋的！”
“谢谢妈！”
燕子擦了擦手，拿过饭盒，坐在房檐下的小凳子上吃起了饺子，碗里只剩下一个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水井，将饺子丢在水井旁。
院子里边儿也没养狗，她扔个饺子什么意思？难道是吃不下了？
张明的母亲瞥了一眼水井，突然说：“这些日子家里不太平，让洋洋都在他姥爷家待几天吧，等风头过了再把他接回来！”
“妈，我打算带洋洋外出打工！”
“你要去哪儿把我们老两口也带着，我们两个也能打工，还能照顾洋洋！”
燕子将饭盒收拾好，开始剁菜喂鸡鸭鹅，“还没想好呢，总之不想在这里待了！
我先出去闯闯，等安定下来再把你和爸接过去！”
张明的父亲一声不吭，默默的干着活儿，母亲站在阴影下，突然开始抹眼泪。
“燕子，我们家对不起你，这些年苦了你了，你若嫌我们两个是累赘，那以后就别管我们了！”
“妈你说啥话呢？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等洋洋长大也会孝敬你们的！”
燕子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淳朴的家庭妇女，个子不高，微胖，皮肤由于长时间的暴晒有些黑上面布满了斑点儿，穿的也十分朴素，是个很不起眼儿的人。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聊着天儿，一句关于张明的事儿都没提，这让我觉得很怪异。
按道理说张明的父母应该很痛苦，可他们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又没那么痛苦，他们很从容，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事情刚过去两天，他们怎么这么快就释怀了？
这一家子的反应让我起了疑心，既然捕捉不到张明的生前信息，那就碰碰运气，看他生前见没见过燕子。
我在燕子家门口徘徊了好久，终于等到她出门儿。
我故意撞了她一下，把她撞倒在地，然后伸手去扶她。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站稳！”
“没事！”
燕子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 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起身就走。
在我们两个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我看到了燕子挥舞着菜刀剁东西，应该是在剁骨头。
她生活在平房区，自已家养了许多鸡鸭鹅，逢年过节都会杀个一只两只的，剁菜剁肉很正常。
在燕子这儿得不到准确的信息，那就去张明父母家。
张明父母家距离张明家隔了大概十里地，住在村里边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里。
房子是用土坯做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了似的。
老两口儿平日靠种地为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赶到时二人正在种花生。
家中好心人帮他们干活儿，张明的父亲负责刨坑，我负责将处理好的花生种子扔进土里，张明的母亲负责掩埋。
“孩子，你刚才说你姓什么？”
“我姓江，是隔壁村过来走亲戚，看到您二位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自已种地，挺辛苦的，寻思着过来帮帮忙！”
张明的母亲，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忍不住抱怨，“唉……生了个没用的儿子，整天就知道赌钱，把我们老两口棺材本都给输出去了。
我们这把年纪要是不靠着这点地。根本活不了！”
“老婆子，你说这个干啥！”
张明的父亲及时制止，亲母亲也没再说话。
干完活儿，老两口儿留我在家里吃饭，为了了解张明的过去，我决定留下来。
“大娘，你儿子结婚了吗？”
“我孙子都六岁了，我儿媳妇儿是个特别好的人，特别孝顺，又特别能干。
一个人操持家务还要照顾孩子，有多不容易，可能只有我们做女人的才知道，这一点我都佩服她！”
张明的母亲对燕子赞不绝口，无论什么时候都光夸两句，对张明却只字不提。
“你儿子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媳妇儿，肯定是因为他自身优秀！”
“优秀啥呀，我儿子要啥啥没有，吃啥啥不剩。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能娶到燕子那样的媳妇儿，那是我们家几辈子修来的！”
上面的母亲忙着炒菜，我帮忙添柴火。
“照您这么说，您这儿媳妇儿真挺好的，虽然老公听上去不靠谱，但有个好婆婆，也算幸运了！”
“幸运啥，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孩子……你还年轻，不懂一个女人独自带孩子的心酸！”
张明的母亲一边炒菜一边跟我唠家常，我趁她不备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感激她的记忆。
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和张明吵架的情景，那天晚上赌输了的张明喝了很多酒，张口就朝父母要钱。
“你们赶紧把钱拿出来，要不然我就自已找去！”
张明的父亲很是愤怒，推嗓子喝醉的张明。
“赶紧滚出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别惹你爸生气了，赶紧回你自已家去！”
张明的母亲一直拦在二人中间，想把儿子推出去吧，结果被张明用力一推，人直接摔在地上，疼的半天直不起腰来。
“你这个畜生连你妈都打！”
张明的父亲气不过，抄起一旁的烧火棍就要打他，棍子还没落下就被张明抢了过去，随后两下将自已的父亲打倒。
随后张明开始翻东西，在旧衣柜里找出了3万块钱，有零有整，应该是老两口攒了很长时间的积蓄。
“那是我们老两口种地和给洋洋上学的钱，你要拿去赌，我们今年就得喝西北风了！”
张明的母亲坐在地上死死的抓着儿子的裤脚，老泪纵横，张明烦躁的将母亲一脚踢开，拿着钱就走了。
房间里充斥着二老的哭声，咒骂声。
我从这段不愉快的记忆中抽离出来，气的手都在抖，张明这个畜生死有余辜，可惜他的寿命没到，还要在枉死城待上几年。
我越想越气，暗下决心，如果让我找到他，一定要让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