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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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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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皖难衣
作者:
小冷不会死
本章字数:
4766
更新时间:
2024-11-20

出了事,第一个遭人怀疑的就是萧家。不过左查右查,萧世子自受伤回京就很少出门,毕竟伤的的确很重。除了在前些日子迎接后到滇阳的世子妃,基本上就一直在府中喝苦药,少有的几次出门也都是陪着世子妃一起,在集市阁楼给世子妃买了些绸缎衣服胭脂水粉,姚春风暴毙当日二人还在柳青山踏春了半日,到黄昏才回,明面上看是于此事没有一点关系。

萧皖就更不用说了,一病不起,据说今日还没传来消息,那同她动手的白衣宫女在院子里熬了连着七日的浓药了,整个凤仪宫都是苦味,甚至缺了什么药材,她还招呼唐钰去太医院帮她寻,一点要隐藏的意思都没有,这般赤诚的态度搞得唐钰都不知该怎么跟嬴稷禀报。

萧家真是一点腥味都没沾上。

该查的都已经查个底朝天了,嬴稷虽然昏迷着但霍薪的命令就未必比他差,事发当时早就把能查的不能查的硬查了个遍,除了觉得下手之人是南疆邪蛊,其余的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靠谱的证据。

“若是姚家当真是被人陷害,那么不如将计就计,让太后那一脉肮脏苟合之辈好好痛一痛。”嬴稷吩咐着,“这些年对那些腌臜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没有机会肃清,本想再等等安稳一网打尽,现在那人把机会直直的逼在朕面前再不敢抓便是懦弱了,他敢动手,朕就干接盘,把那些朝堂里不忠于朝廷的冗官全盘拔起,一个一个的都给朕全部肃清,做就做的干净。”

“可皇上,姚家还在要姚二的死因,不查清楚,恐怕不会罢休。”

“查,如何不查?面子上给朕继续仔仔细细的盘查细枝末节全部不许放过,查到一点就公示一点,做成告文铺张下去,我看看他们如何扑腾。”嬴稷冷笑,“姚家那个长子朕记得是个安分的聪明人,把他提上来补余下的空子,姚家没法不满什么。”

“是,臣即刻着人去办。”

嬴稷拿起面前明黄雕花的茶盏润了润喉,温润的茶汤划过喉咙让躁动的气息平稳了几分,把挥不去燥热冲淡了几分。今夜大雪簌簌,微微侧头瞧着紧闭的窗,挡得住寒风却拦不住冬雪的气息,如今夜静了,皇帝居所更是无人敢喧哗,静静听还能听见鹅毛落地的声音。

门叩响,唤进后轻轻开了,宫女端着一托盘走进,一手托稳一手关门,只站在门口不敢入内,等着霍薪来接。

皇帝身侧不喜欢人多,平时只有霍薪贴身伺候着,所有宫女太监都不许近身。

霍薪接过托盘回到案边,将内里的盏子轻轻搁在桌上,后再将托盘还给宫女。

“你先下去吧。”他吩咐。

宫女行礼告退,关好宫门,霍薪查了遍盏子内的汤药,银针入内并无不妥,这才转身准备把药端过去。

“等等,”嬴稷不等他迈步就叫住了他,“将窗开些。”

“皇上,您才刚醒,小心受寒。”霍薪劝着。

“朕有数,今夜雪大,飘洒洒定是自在,初十弦月孤傲,美景岂能辜负。”嬴稷说着。

霍薪没再开口,走到窗前将窗支半开,看得见雪月少吹得风霜。

“当真是美景融融。”嬴稷瞧着雪景叹着,天子的装横虽然是最佳的,如今哪怕只开半窗却也是窗中作画,美不胜收。

嬴稷接过霍薪递来的盏子,把里边的玉匙扔回了托盘里,直接一饮而尽,把苦涩尽数吞下。

良药苦口,苦的人皱眉发涩。饶是喝了再多年也终究习惯不了。

嬴稷狠咽了几口唾沫,堪堪将口中浓涩咽了下去,在一开口,声音都有一些沙哑。

“她还没醒?”

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霍薪与嬴稷自小一起长大,又一直跟在嬴稷身边,一听倒是反应过来了。

“今儿晌午还没消息,现在如何还未有禀报。”

嬴稷听了,只是不言语的微微点了点头,眼里情绪复杂,对于这样一个人,她那日意料之外的出手相助,到底是给他留下了些其余的情绪。

复杂的。

他想不出她的企图。

三年相互不闻不问,三年屈居后宫毫无动静,入宫后的第一次崭露锋芒居然是因为护他。

如何解释?目的为何?

杀之?不明目的不明心绪的人,若无十足把握能降服,那么便快刀斩乱麻,杀她个措手不及。可如此行事,岂非是忘恩负义之人?

招于麾下?

萧皖为人他不清楚,却也有所耳闻。甲胄加身能屠人疯子能为什么披帛着裳,为人臣服。如此道理,事毕后更加思索不清。是为豺狼,是为虎豹,理不尽绕不清,如何能让人安心用之。

嬴稷有些束手无策的感受,过往,于臣鞭策于奸暴政,到底将军出身,虚与委蛇终究厌烦,杀的果断赏的分明,从没有这样的人让他觉得杀难,不杀也难。

“于情于理,宫宴她帮了朕大忙,朕该去瞧瞧她。”听着回禀密信,萧皖昏迷五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好像今儿不去明儿就难再有机会,倒真骇人。

“皇后娘娘动手利落,是个内力深厚的,皇上不必担心,可能也是障眼法。”霍薪看着大雪纷飞的,听皇上这意思是现在就要去看,这又是抽什么风了,雪夜难行风霜未尽,这个时辰探什么病。

“朕知道。”嬴稷说,“但...朕还记得那个雪夜......”

嬴稷生母薨逝是在大雪子夜,鹅毛大雪淹没了门槛,彼时嬴稷才刚刚入军营一年,天赋异禀第一场就是以少胜多的奇胜,终于出了些许名声,班师回朝连庆宴都没参与,披着一身还残留血迹的轻甲飞一般的跑回了宫里。只想快快见母亲一面,此番出人头地,母亲应该能认可他。

见着的却是毫无声息的尸体。

姝昭仪殁了。

身子还有余温,他只来晚了半刻。

母亲连只言片语都没给他留下,身边的书信衣物全在炭盆里化成灰烬,除了皇帝赏的物件,其余的全部同她一齐离开了。她像深恨皇帝一样恨着他,恨着这个流着皇帝血脉的儿子。

抱着她温热的尸骨,大概嬴稷这辈子都无法对雪夜释怀,逃不脱挣不断,挥之不去的郁郁一生。

如何忘却?刻骨铭心。

“朕去看看她。”思绪乱乱不得排解,嬴稷拿起一旁的大氅披上,拢拢衣衫就往外走。

霍薪知此时拦不住他,就赶忙拿了纸伞跟随其后,“皇上,臣陪您去。”

“不必了。”嬴稷拿过他手上的纸伞自已撑起,一步踏入了冰天雪地,“朕独自去,你留着等唐奕的消息。”

“皇上....”

“别跟着我。”嬴稷回头看了他一眼,用手用力点了他一下,随后转身朝寒风深处走去。

霍薪瞧着嬴稷走远了些,对侧边招招手,一瞬身侧便多了一人。

“大人,要跟上吗?”

“你且找两个轻功利索的远远跟着,未出大事不要现身,切记,千万别让皇上发现了。”霍薪吩咐着,“一旦出了什么事,速速禀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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