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受伤的吗?”姜添添试探着问,
“嗯,近期偷渡回国、出国的人很多,有些人伪装成偷渡者,在边境附近的山林里活动,随即就有多起野生动物伤人的事件,我们怀疑两者之间有关联。”
“这个……不可以说吧……”,这段日子姜添添时刻提醒自已不该问的不要多问,此时虽然得到了答案,却忍不住提醒他。
“没事的,人我们已经抓到了,这件事官方很快也会发公告,短期内保密就好。”
心照不宣的疏离感被打破,气氛缓和了很多,何枭征求过姜添添的意见,小幅度撩起背心,给她推拿了后腰处的淤伤,温热的掌心借着药酒的作用,把整个腰腹都搓得暖暖的,小腹的疼痛也降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姜添添趴在床边,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女孩的腰很细,腰侧肌肉紧实,在何枭骨节分明的大手下显得不堪一握,在推拿的作用下,淤血在皮肤下扩散开来,像是在后腰处泼了一盏鲜艳如血的颜色,红与白的对比异常强烈,此时她毫无防备地在自已眼前睡去,发丝拂过耳畔,散在裸露的肩背上,模糊了背心和皮肤的边界……
何枭把药酒瓶子拧紧,轻轻放回原位,又展开大床里侧的被子把她盖住,回身坐在小床上,面对着明明灭灭的炉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清晨九点,可以说是姜添添重生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精神满满,心中为不确定的未来升起一丝希冀。
何枭和狗子都不在房间里,她换好衣服,开门看到何枭在厨房忙碌,狗子蹭着他的腿极尽讨好,应该是在要鸡蛋吃。
“醒了,我在你厨房看到木耳和粉丝,冰箱里还有鸡蛋,早饭吃素三鲜煎饺?加一碗白粥?”听到开门声,何枭回头问,
“好”,姜添添走到厨房门口探头看了一眼,案板上二三十个大小一致、褶皱均匀的饺子,姜添添又垫脚从冰箱顶上的收纳盒里取了一瓶没开封的香辣梅干菜,打算盛出一小碟来佐餐,
“去洗漱吧”,何枭把梅干菜接过去,顺手从沥水架上取了一个绘了草莓图案的白底陶瓷碟,又把灶台打开,支上平底锅煎饺子……
姜添添洗脸刷牙的时候,厨房里传来煎饺下锅入油的滋滋声、拧开密封罐子时“啵”的一声,还有打开砂锅盛粥时勺子碰撞在碗边的声音……镜子里依然是神情疏离、孑然一身的自已,镜子外却因为这些声音而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客厅和餐厅里胡乱堆积的圆木被何枭整理过,餐厅里已经腾出了一块地方,足够两个人把折叠桌子摆出来,正正经经地坐在餐厅里吃饭,这一点很合姜添添的喜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吃住都在卧室里的,不光饭菜的味道会渗进被褥,更有一种整个人都被圈禁起来的窒息感,这和追着剧吃着零食又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你饺子包的这么漂亮,是北方人吧”,煎饺里木耳脆嫩、粉丝清爽、鸡蛋焦香,姜添添蘸了一点醋,一连吃了好几个,
“嗯,我是北平人”,何枭不着痕迹地把盘子向她面前挪了挪,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回问姜添添,
“江市本地人吃米居多,但你手擀面和抻面做的都不错,祖籍也是北方人?”
“可能吧,收养我的姜奶奶祖籍是山东,她吃面食会比较多”,姜添添顿了顿,神色如常地回答。
何枭一时说不出话,姜添添抬眼看到他一脸抱歉,好像煎饺都不忍心和她抢了,不由得笑出声,
“没关系,她很爱我,虽然有遗憾,但长大的过程很幸福,我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弃婴了”,说着又把盘子向何枭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待会儿都凉了”。
狗子的伤还没好,饭后姜添添没有带它出去放风,而是把之前收起来的太阳能光伏板拿出来,勉强放在阳光房的木柴上方,这几天都在坐吃山空,储电箱里存的电都要耗光了,踩着物业用水泵抽水的时间段,姜添添又开了柴油发电机,紧着时间把家里的储电设备充了个八分满。
她做这些丝毫没有背着何枭,看到置物架下面有几大桶柴油,帘布下面满满的物资,他好像没有感到惊讶,而是从工具层里抽了一把趁手的长柄斧头,到阳光房里劈了一上午的柴,柴火从圆木段劈成粗细适中的木条,贴着原本放枯枝的墙边垒起来,要比直接堆放圆木段节省空间的多,被圆木堆牢牢挡住的鹌鹑笼也终于见亮了,
“你的腿,劈柴可以吗?”
中间姜添添拿了两个脐橙出来,两个人一个坐在圆木桩上,一个蹲坐在铸铝装甲门门槛上分吃了,
“不跑动没事的”,只隔了一天,何枭的腿就已经没有明显的僵直了。他把姜添添手里的橙子皮一起收过来摆在鹌鹑笼子上面,又抽了张湿巾递给姜添添,阳光房里萦绕了一股淡淡的果香。
可能是听到阳光房里的说话声,隔壁101的院子里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周思宇的妈妈敲了敲阳光房的玻璃,和姜添添说话,
“添添,你的伤好了吗?”她的声音不大,隔着阳光房的玻璃,有些听不真切,
“好差不多了,还要谢谢思宇给的凝胶和药酒”,姜添添走过去打开了靠近101花园的一扇通风窗,
“嗯……那就好”,她似乎有事想说,看到姜添添身后的何枭,支支吾吾的,何枭见状点了点头走进屋子,把空间留给她们。
“添添……之前思宇说他带回来的两只小兔子是你让给他的,最近他每天都去关家出诊,关家对他……很满意,我也觉得关家对他来说更……合适,要不,兔子你拿回去吧?”
这话让姜添添很疑惑,之前董鑫掏到四只小兔子,她是觉得周思宇家养两只兔子,张阿姨有点事情做,对稳定心神有好处,而且周思宇去关家出诊,又和兔子有什么关系?
周思宇妈妈见姜添添没有回应,以为是她不同意,有些着急,
“添添,阿姨知道思宇喜欢你,当初他去海市上学期间执意回江市买了这个房子,我就觉得奇怪,直到这次回来发现你在隔壁,阿姨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我本想着,家里的生意也打了水漂,我们也成了普通家庭,你们两个在江市偏安一隅,遂了他的心意也好,可如今……江家……我们母子走到今天不容易,如果能有家底丰厚、家庭稳定的另一半,对思宇来说一定是更好的选择……你别怪阿姨,我……”
“阿姨”,姜添添忽然明白过来周思宇妈妈的意思,随即打断了她的话,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这是周思宇自已的事,也是你们的家事,不应该我来插手”。
“可是思宇他……我……我等下把兔子放在你门口,你记得出来拿”,没等她再说话,周思宇妈妈就逃也似的回了家,姜添添对着窗子,半晌无语,胸中好像堵了一团棉花,沉闷无比,她关了窗子,转身回屋,却看到何枭已经开了门,从门口拎进一只兔子笼。
“你都听到了啊?”姜添添问他,
“嗯”。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蹲在笼子跟前,看着已经长大的两只小灰兔,“兔兔那么可爱,非要还回来干嘛呢……做个冷吃兔、干煸兔丁、仔姜鲜锅兔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