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我知道,就是人们常说的野猫,体型比缅因猫还大一些,小时候经常听人说起,可是东北狼不是已经绝迹了吗,之前那么多人出去拾柴也没有见过狼的踪迹”。结合遇到黑熊的经历,野猪的发狂并不让人惊奇,可东北狼群的出现却是姜添添从没想过的。
“这也是让江市森林公安都很疑惑的问题,我国建国后连续实施了几十年鼓励打狼的政策,即使后来狼已经变成了国家保护动物,整个东北地区只有黑省伊春的原始森林里有少量的东北狼,那里距离江市有一千公里的距离,这么大规模的东北狼群,就连内蒙、西藏也很少见,而且我们营救被困村民的时候注意到,这些东北狼的眸色、体型有些许区别,有的体型匀称、毛色油亮,营养情况很好,有的骨瘦如柴、毛色杂乱,彼此之间没有默契的配合,没有明确的头狼,倒像是从不同的地方分批送来的”。
何枭喝了一口水,摸了摸狗子的头,狗子在他鞋子和身上嗅了又嗅。
“也就是说,不仅有人让黑熊、野猪之类的大型野生动物发狂,还从不同地方送了不同品种的狼过来……”
“嗯,能把这么大的动作做得悄无声息的,要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其中少不了江市本地人的手笔,而且江市既不是经济中心,也不是边关要塞,选在这里下手,要么就是在试探什么,要么就是背后有更大的布局。”
何枭没和姜添添说的是,他们遇见的东北狼群体型较普通的东北狼更大,几乎可以和战斗民族的灰狼比肩,被咬死的两个村民连全尸也没能留下,要不是搜山的执法人员足够多、狼群之间还没有磨合出足够的默契,能不能全身而退真的很难说。背后的人不仅把手伸向现有的野生动物,早在天灾前就开始了繁育变种狼群的计划,必须尽快地知道他们的目的。
何枭回来的第二天,失踪村民们真正的遭遇就在小区里传开了,可这次即使是真实的版本,大多数居民都抱着怀疑的心态,毕竟哪怕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也几乎没有听说过森林里有狼群。
可以确定的是,经此一事,再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山了,公安、城管、社区街道……所有还在岗的工作人员集体出动,在周边林区外围加装了铁丝网和护栏。
但江市本身就处于群山环绕之中,总有铁丝网围不住、护栏装不到的地方,短短两周,周边村落里就频繁出现狼群活动的踪迹,看样子它们已经角逐出了头狼,领导、战斗、开路、垫后分工明确,会在夜里袭击村民养在圈里的牲畜,几乎从无败绩,隐隐还有想要入室袭击人类的趋势。
为了把所有村民保护好,有能力的地方会把村民集中迁居到一起,形成小范围的安全区,安全区内受狼群滋扰的情况会少很多,可狼群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城郊的夜里也会看见闪动着的绿色眸子。
包括何枭三人在内,所有配枪的警察、特警都出动了,联合围剿了很多次才堪堪消灭了一部分战斗力不强、反应不够快的狼,围剿也让狼群增加了实战经验,行事越发小心谨慎。
何枭每日早出晚归,带回来的消息都不尽人意,大概是找到失踪村民之后的第十天,他带回来了更让人惊愕的消息,六名被救回来的村民又死了三个,这其中,有两个是被搜山的执法人员从狼嘴里抢出来的,一个是被野猪咬伤的,死因很一致,都是被咬的伤口极速溃烂、高烧昏迷,而后免疫系统崩溃,医护人员用了各种对症的药也没能留住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如今失踪的八名村民就只剩下三个,他们身上的伤都是逃跑过程中刮擦、摔伤的,没有被野兽直接咬伤。
“卫生防疫部门正在安排死者尸检,这些人感染的细菌是什么、有没有传染性都还没有定论,不过医护人员暂时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应该是不具有传染性的,眼下的问题就是尽快解决狼患,避免有人被咬伤”。这些天他们和狼群绕着圈子打游击,弹药的损耗和取得的进展完全不成正比,江市本地能用的武装资源已经不多了,何枭的语气很无力。
这样的情形,姜添添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些天她宅在家里,用磨刀石把每支箭的箭头都磨得更加锋利,如果现在再去射黑熊,就不是只能伤它的鼻子那么简单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她的水培青菜很成功,小番茄在大花盆里真的长出了瀑布番茄的样子,饭桌上新增了小白菜虾仁汤、清炒蒿菜、用干豆腐卷着的油麦菜菜卷……
关嘉枫偶尔还会来,现在城外有狼患,全城戒严,他的鲜花断供了,本想给姜添添送些稀罕的吃食,可姜添添在厨房窗内也挂起了厚厚的帘子,隔空比心的机会都没给他。
徐小文很久没有露面了,唯一活跃在八卦一线的只有刘雪,每隔一天她会带着刘雪妈妈做的吃食来一起吃晚饭,天气愈发地冷,刘雪妈妈还给姜添添缝了一床厚实的棉花被。
“添添,我跟你说,关家妈妈想让思宇哥入赘,说六号楼三楼的一套房子可以先给他们做婚房,其他条件随思宇哥家提,张阿姨没有拒绝,但是思宇哥反应很激烈,连续一周都拒绝去关家出诊,但关婉柔跟着思宇哥离家出走了,我最近还总能从101的窗子看到她住在里面,他们两个这算同居了吧……关嘉枫上门来找过好多次,关婉柔挡在前面说‘要打他就先打我’,亲姐姐的血脉压制,关嘉枫也没办法。”
刘雪家的青菜也长好了,晚饭吃的是刘雪妈妈用生菜叶打的饭包,她一边吃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周思宇和关家的爱恨情仇,这顿饭吃得很热闹。
姜添添其实觉得,如果关家不提出入赘,关婉柔和周思宇的婚事大概率会很顺利的,周思宇是很孝顺的人,只要张阿姨点头,关婉柔别太作,他迟早都会妥协,可一旦入赘,关家的爸爸、爷爷就又会成为家里的男性家长,他不免会联想到童年时期看爸爸脸色过活、战战兢兢的经历,这是他一定不能接受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薄弱地带,这块柔软敏感的地方会成为执念,蒙蔽自已的感官,就像周思宇这些年关注着看起来比他更孤苦无依的姜添添,看着她成长得越来越好,就觉得自已也一定会好,他曾经很想给她撑起一个家,透过这个家、透过看起来比他更加无助的姜添添来治愈曾经的自已。
姜添添也有执念,她是借着姜奶奶和很多人的善意才活下来的孤儿,因此即使是末世,即使见过很多恶心的嘴脸,她也忍不住会对这世界怀揣善意,比如对刘雪一家、对周思宇、对徐小文、对何枭……狠不下心就是她的软肋,她知道的,只是还好,目前遇到的更多是朴实、心软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