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间,有人眼尖,喊了句:“来了来了!”
众人看时,只见两个相貌相似的汉子骑着马,护着一辆质朴的马车,缓缓而来。
到了近前,马车停下,韦正德下了马车,众书生敛了玩笑心,与韦正德话别。
韦正德是众书生中第一位叙职,虽说地方偏远,但也是一方实务官员,众人虽是玩笑说他舍得苏王府沈尚书这两棵大树,但心里,也多是有些羡慕的。
有些书生虽说也中了进士,但大多与以前的韦正德一样,无根基,无靠山,甚至也无什么银钱积蓄,在这寸土寸金的京中,飘荡着等待着,与其说是谋一份前程,不如说是谋一个饭碗,这样等待的日子,并不好受。
韦正德有了如今这般机缘巧合,要说没有羡慕,那是骗人的,只是终究都是少年郎,意气风发的,即使有羡慕,那也是口上不肯服气的。
怀仁亭里,徐天来取了酒壶,给韦正德与众生斟酒,回看众人道:“原以为咱们这一届自备考张榜至今,相伴时日尚且长久,不急一时,可谁知这么快,就要分离,今日韦兄就要赴任甘南道了,这第一杯,咱们就共同举杯,敬过去的时日,敬那些挑灯夜读的日夜,敬不屈的自已,来众位!”
“干!”这话众人皆是唏嘘,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徐天来再倒一杯酒,举杯对韦正德笑道:
“古人说,百年修的同船渡,我们与韦兄,想来前世可不止几百年的缘分,如今分别,不知何时再相见,人生在世,繁华纷乱,唯有平安康健,才能宏图大展!今日这第二杯水酒,就敬韦兄:愿山高路远,韦兄此去一路平安!”众生听闻,皆道:“韦兄山高路远,一路平安。”说罢一饮而尽。
徐天来再敬一杯,道:“韦兄这第三杯酒,想与韦兄说句真心话,自古朝堂不易,风云瞬息万变,韦兄能做此取舍,舍近取远,舍奢取苦,心胸洒脱,我等敬佩!今日送韦兄,既盼他日庆韦兄高升而回,又盼我等也有此机会,如今日韦兄。这第三杯酒,我们举杯,愿来日,我等皆是苟富贵,勿相忘。!”
这句话刚说完,有人已是忍俊不禁,喷笑出声,其他众人也是笑得前仰后合,韦正德也忍不住的笑意,指着徐天来道:“你这七窍玲珑心啊,这天上一句地上一句说的是什么话!真真是世俗不堪!”
徐天来笑道:“这不就是说嘛,明明就是送韦兄高鹏大展,意气出征的,哪想不小心就伤春悲秋了!这多好,大家嘻嘻哈哈一笑而过,什么心思咱们不明了?何必宣泄于口?韦兄只需记住,京中好友俱在,韦兄治理一方,不要忘了我们彼此惦记,或有机会,还要回来,我们还来这里远迎!”
韦正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正色一礼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玄成谢众兄相送,如今也该启程了,今日一别,就以此亭相赠众兄,怀仁天下,即是有为,即是平安!”
众生终是年少气盛,伤春悲秋的送别之情中洋溢着大家对未来的期盼,见韦正德已有离别意,也纷纷正色默默还礼,看韦正德上的马车,疤脸老车夫,轻轻扬鞭,如同一幅画卷,一车二马,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