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内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二房和三房。
二房尤氏长子许安奇女儿许柔没有回屋而是都去了尤氏的房中分坐在二老爷许墨和尤氏的身侧。
“母亲,这许安随也太嚣张了,竟敢拿剑指着你,
若非看在今日大伯母祭奠的份儿上真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
许安奇一只脚搭在椅子上顺手抓了一把葡萄塞进嘴里。
一旁的许柔向来与许安随不睦,说是堂姊妹,从小到大拢共也没见过几次,见一次还总要挨她的冷嘲热讽,她这个堂姐做的也是相当憋屈。
“是啊,母亲,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奇怪啊,她不是病了么,顾家人都说她要活不起了,怎么我瞧着不是那么回事,这死丫头精神好得很啊。”
“大惊小怪,自乱阵脚。”
尤氏一脸不屑,扶了扶鬓上的发簪一副满不在乎的说,
“人啊憋屈久了,总要耍耍威风找人撒撒气。
她那个身子啊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就算好人也早就吃坏了。
八成为了今日祭奠不知吃了什么强心的药攒了一口气撑着罢了。
强弩之末有何畏惧,瞧给你俩惊的,没出息的样儿。”
二姥爷许墨哼道,
“说了让你做事要有头有尾,屁股又擦不净。
那死丫头明日就回婆家了倒是无所谓,三房那边恐怕要找我好闹。”
“闹?”尤氏冷笑,
“让他们闹啊,横竖是他们找我回来帮着掌家的,若真要闹大了,我倒要看看丢的是谁的脸。
而且你别忘了,她女儿如今在花家二房手里,我那嫡亲的妹妹可是花家二姥爷宠妾。
她若想日子过得舒坦一些还要指望我妹子在她公爹面前美言呢,若是得罪了我,保准让她女儿吃不了兜着走。”
“你最好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如今咱们许家哥儿中就属三房家安怀最有出息。
如今买卖不好做,他又在京府衙门当差。
你看今日朝廷来人也多有给其面子,
日后少不了要他多关照关照的切不可任性撕破脸皮去。”
一说到今日三房人前的风光尤氏便气不打一处来。
镇北侯一脉总计三个兄弟,长兄许震就不用多说了,一品军侯,镇国柱石,一身军功,整个许氏皆因其光耀门楣。
三叔许平虽没考得功名入朝为官,却是个喜好吟诗作画的本分老实人,
为人木讷呆板一些也没别的什么恶趣,
最大的荣耀就是生了个好儿子,又娶了一房文氏那样书香门第的儿媳,
不说人前多显贵,自已努力加上镇北侯的余威,这一支的门楣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总算立得住的。
可二房就不一样了。
二老爷许墨打小就是出了名了纨绔子弟。
许老太爷最不喜这个儿子,常常被其气得不行,老子打完长兄打,长兄打完老子再打。
就这样一直打到娶了商户之女尤氏,他却依旧整日和那群不着调的世家公子哥儿们混在一起不是在勾栏瓦舍调戏女子,就是酒肆赌场挥金如土。
后来分了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回来抱着许震大腿求饶。
许震是个杀伐果断之人,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
不但拒绝了他们二房重新回府的乞求,还打了他二十鞭子家法说是让他以此为戒改过自新。
许墨恨啊,
恨他在最难的时候许震并没有帮衬他一把。
他因在赌场欠钱没少被人打,
时间久了世家公子哥儿们也不和他玩了。
如今上了岁数倒是能消停些,
趁着许震一门阵亡他们一家终于杀回了侯府,
仗着拿捏三房没少捞好处,眼下日子倒是过得越发顺心了起来。
尤氏看了看吊儿郎当的许安奇,她这个儿子和他老子一样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正妻都还没娶呢,家中添房倒是好几个了。
女儿许柔倒是长相有几分姿色。
可惜因父母兄长名声所累,至今二十多岁了还未有媒人前来说亲过。
她和顾家那个顾心兰是京城勋贵中出了名的老女人,愁得尤氏夜不能寐,又不能将女儿随便下嫁给个不三不四的,一来二去一拖就拖到今天,过了中秋就二十二了。
尤氏暗自发狠,受够了遭人白眼的日子。
这几年在外开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算是终于看明白了商户的身份在勋贵圈子里是有多不遭人待见多让人鄙夷。
这样的苦她一个受过也就够了,她不会再让她的儿女也在人群中抬不起头。
“母亲,你说那死丫头接下来会怎么办?
会把许可为接走带在身边么?”许柔问。
尤氏痴笑的推了推许柔的额头,
“你傻啊,她在顾家过得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家怎么可能让她带个小疯子过去同住。”
“可我瞧她今日的样子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感觉。”许柔道,
尤氏道,
“那又能怎么样呢,她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婆家又不疼惜,就算她不想善罢甘休又能怎么办。”
“会不会回侯府?”许安奇一撇嘴。
尤氏脱口而出,“和离?”
“呵,她有那个胆子和离么,和离就是说得好听一些,和被休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再者,顾家能跟他和离么,别看顾家名声颇大,家道中落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就冲着死丫头那些嫁妆顾家也不可能放她和离的。
若真想赶她走只能是休妻,而休妻对名声损耗太大,那死丫头承受不起。”
许安怀和许柔纷纷点头。
尤氏目光骤寒,冷冷说道,
“当初都怪我妇人之仁留了后患。
那小畜生都疯了活着也是遭罪。
早应该让严家那个疯婆子和小畜生早点下去跟大房的人团聚。
三房的人蠢笨自然好对付,过几天我表姐家的外甥女就要进京了,我就不信拿不下他许安怀。
许安怀的名声臭了咱们家就有希望了。
即便我儿名声也不好,但矬子里拔大个按照顺序选也该轮到我儿了。
这爵位我们这房是要定了,谁都休想从我手里把他夺走。”
许柔乖巧的趴在尤氏的怀里,尤氏爱抚着她的头发。
“你也要争气些,多和五公主走动走动。
过几日顾家不是要办马球赛么,到时候娘给你做几件时兴的新衣服多买几套釵环,咱们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就不信了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就入不了那些世家公子哥儿的眼了。”
“娘~”
话说三房这边受了冤枉,李氏挨了一巴掌哭了一个晚上,委屈得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三老爷许平一气之下去了书房,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他今日着实是气坏了。
儿媳文氏从主母院中归来本想着去婆婆房中劝慰一番的。
她站在门口一想到婆婆拎不清反正的样子气得索性转了头干脆不予理会了。
当初让二房回来她就极力反对过。
可婆婆这人从来都是心软不到点子上,是非黑白不分容易让人撺掇。
凭着尤氏甜言蜜语好番游说,
她到底将女儿许文君嫁给了花家二房长子为妻。
花家虽是名门,可和镇北侯府一样,满族荣耀皆系在大房头上。
这个花家二老爷名声最是差劲,他那个长子花子期和他爹如出一辙是个惯用卑劣手段糟践女子的下三滥货色。
待许文君归家哭诉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尤氏的妹妹竟然还是花家二老爷的宠妾,她这个婆母就好似让人抓住了七寸咽喉,被拿捏的死死的,二房说什么是什么,她甚至都不敢反抗一句。
自打二房回来整个侯府的家丁小厮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放眼整个侯府,已全是二房的人,就连她这个正头娘子行事有时都要看下人的脸色,日子过得的是越发的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