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荒宅附近有活井。
潜火军将水龙架在水井之上,龙尾深入井底,龙爪作为压力,八人分成四组,两大组作为替班。
水龙被压得吱呀作响,水柱从水龙口喷洒而出,如蛟龙吐江之势撒出漫天飞雨。
“快,这边,这边!”
刘从疯摆着双臂不停的指挥,
深秋霜夜额头竟然冒出豆大的汗珠。
“回大人话,五公主府来人了。”
刘从侧头望去,只见五公主府王管事正驾着马车疾驰而来。
刘从顾不上多想,连忙上前鞠躬行礼。
王管事一跃而下不由分说上去又是一巴掌打在刘从左脸,
“这巴掌是五公主让奴才赏给刘大人的。
公主让老奴问与刘大人,是谁借给你的胆子敢公然掳走咱们五公主奶娘,你到底仗着谁的势,难不成想造反不成。”
刘从一脸死了全家一般的惊悚,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他什么时候去公主府掳过人啊。
“没有啊,没有。就算借卑职十个胆子卑职也不敢去公主府掳人啊。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里都是贱民,没有公主府出来的贵人啊。”
“贱民?”一旁的魏夫人气到直接爆炸,
“好啊,好啊,真是反了,胆敢辱骂当朝驸马是贱民。
这般践踏皇家威严,我看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魏夫人直接被气晕了过去,三五婆子将其抬到了马车上。
刘从恨不能撕烂自已的嘴,心中怒骂,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把这群惹不起的祖宗也给绑了来。
“不对啊”刘从暗自嘀咕,
公主府的大门他们都是绕着走的,谁能傻到连闯两个公主府掳走一个驸马又掳走一个公主奶娘呢。
“有人陷害我,有人害我,到底是谁在害我。”
刘从气得后槽牙直响,再做深思只觉得全身冷汗,脊背发凉。
想必方才那人称自已为镇北侯贤婿的也是真的。
“庆国公,庆国公小公爷也在里面...这.......”
刘从扶额险些晕倒,
“这群祖宗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祖宗啊,你们也要命大些啊,卑职这就来救你们了。”
刘从哭丧着抡起水袋向火堆砸了过去。
所幸潜火军训练有素,反应速度极快,火势被勉强控制住。
可星火燎原,一旦燃起又岂能轻易被扑灭。
潭清和率领一众巡防营官兵此刻也赶到了现场。
看着熊熊的火势,潭清和眉心扭成八股,
“这帮畜生还真敢放火杀人,天理何在,乾坤何在啊。”
巡防营隶属于兵部,而禁军则为大统领方鲁所管。
方家乃是当朝方贵妃母族。
方贵妃虽位份不及皇后,却育有睿宣帝唯一一子。
皇室最讲究子嗣绵延,母凭子贵,一人得宠,荫丰全族。
今日刘从被推至人前,但官衔上却低了潭清和好几个档次,
本是由禁军全权处理的事情如今却掺杂进巡防营的人前来,刘从隐约觉得不好,相较于灭火救人,他更想将潭清和等人赶快打发走。
“还不去帮着救火。”
未等刘从开口,潭清和便指挥全体巡防营官兵协作救火。
潭清和带着凛气走到刘从面前,本就高出半个头,再加上气质卓然,
倒显得刘从越发像个佝偻小人,一脸奸邪之相,眼神不定,必是那心头藏奸的货色。
“刘大人,这火是怎么回事?”
潭清和不怒自威,垂着眉眼嘴角的弧度刚好卡在怒与鄙视之间。
刘从躬着腰一脸谄媚的靠近潭清和耳边,压低了声音,却又带了那么点恐吓之后的得意说道,
“潭大人,这你就别管了,这是上面的意思,
机密,我只能说这么多。”
“什么?”潭清和一声吼叫,竟盖过了周围的喧嚣。
‘’大胆小人,竟然攀附污蔑方大统领。
来人啊,快将此人给我绑了,顺便将方大统领请来。“
禁军将士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潭清和。
他一张厚嘴,张了合,合了张的,半天竟没蹦出半个字来。
“不是.....潭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等是奉了陛下口谕的,此事由禁军全权处理,你们巡防营的人无需插手,不如早些回去以免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什么?陛下口谕?”潭清和又是一阵惊呼,眼睛瞪得像火球,声音比那火龙轰隆的声音还要震天响。
身后的许安随见状都难免心中暗笑,“这潭大人看起来威严古板,没想成也是个逗的,这戏演的着实浮夸了些。”
“你意思,是陛下让你放火灭烧百姓的?”
潭清和故意将声音拔得老高,在场的人全都为之汗颜,尤其禁军的将士纷纷紧张起来,虽没停止手上的动作,却各个竖着耳朵偷听着这边的动静。
“我的祖宗啊,你小点声,切不可这样匪议陛下啊。”
刘从上前捂住潭清和的嘴,潭清和一掌推开,怂得刘从一个踉跄。
五公主府的王管事鼻息一哼,
“我们五公主奶娘还有魏驸马被抓来难不成也是陛下的意思?
刘大人你怕不是嫌自已死得太慢在这信口开河胡编乱扯攀咬当今圣上以求脱罪吧。”
“我......”刘从只觉如遭雷击,
“糟了,”他眼下一黑,原本里面那些平头老百姓死就死了,即便引起民愤他也早准备了一套说辞。
可如今里面好几位皇亲国戚且都是皇太后身边的人,他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像是被架在烤架上翻烤的全羊,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看他的反应,他倒是哑巴吃黄连,叫苦无人听,满世界的不是都他一人背负。
刘从快速分析利弊,
此事若办砸了,定引陛下不悦,平白扣了个残害百姓的帽子不说,若真激起百姓与朝廷对抗那就真是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了。
刘从阴计一恒,
横竖这都是陛下的旨意,即便错杀几个世家子弟又何妨。
此事陛下必不会允许任何人声张,五公主奶娘也好,三公主驸马也罢,包络那个家族败落的庆国公,就算世家有气也必不敢发作,没有人的利益能高得过皇权,
他有圣旨在,为何要受这等夹板气,听这群人在这与自已呵五呵六的简直太不把自已当回事了。
所性死马只当活马医了,而且此事系因这姓谭的愣头青不分场合的宣之于众的,要怪,陛下也定会拿他开刀。
刘从正了正衣领,单手一挥,示意全体禁军停止救火。
“你想干什么,找死不成。”潭清和挥刀指向刘从。
刘从退至两名禁军身后,眸光一闪奸邪,嘴角微微抽动。
“潭大人,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很多事不是你该插手的,管好你的巡防营即可,这事陛下即以交给我来全权负责,所有人等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刘从落手怒吼,
“水龙给我停下,加火,给我继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