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礼好容易打发走了文渊伯家的小厮,他越想越生气,也着实心疼那五百两。
自已堂堂庆国公府小公爷,身份如此尊贵却屡翻让人踩在头上。
他满肚子怨气又想起了许安随面目可憎的样子。
他将一切不顺心都归咎在许安随的身上越想越气转身冲去了许安随的院子非要把这股毒火发完才好。
“许安随你给我出来,你害我输了五百两,这钱你得还我。”
顾燕礼大步流星的踹开房门,这门也是够结实,谁来都要踹上一脚竟还没坏也是奇迹。
幻儿披着外衣连忙上前阻拦。
“姑爷,姑娘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睡着了?我呸!
老子还没睡呢她有什么资格睡觉。”
“姑爷,姑爷留步啊,姑娘身体不好还请姑爷去妾室房中留宿吧。”
“放屁!”
顾燕礼怒吼。
“整个庆国公府都是我的,我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你也敢管我?”
说话间顾燕礼推搡着来到了许安随的床前。
淡粉色床幔垂直落下,床上毫无声息。
顾燕礼一把推开幻儿,他猛的一掀,只见许安随狰狞着半张极度溃烂成疤的脸瞪着他,吓得他连忙后退,见鬼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许安随轻轻拨开纱幔,侧卧着拄在自已手臂上阴冷的笑道,
“夫君是要在此就寝么,妾身虽身体不好,伺候一个晚也不是不行的。”
天啊,这张脸晚上看怎么这么吓人啊,
谁要你个丑八怪伺候,去死吧你!
顾燕礼心中谩骂,他第一次想念起他那个溺水身亡的兄长,
若非兄长死了,这泼天的厄运也不会降到他的头上。
若不是看在她有丰厚嫁妆的份上他是分分钟都不想见到这张脸。
他看上的美妾还在等着他迎娶进门,眼下要钱才最重要,忍耐,他咬着牙忍耐。
“我要娶妾,为顾家开枝散叶。
聘礼你出,谁让你生不出孩子。”
顾燕礼拍了拍衣摆冷言道。
许安随好似听到了笑话心想道,“五个妾室都不够,还真是条种狗。”
“你骂我呢?”
顾燕礼从许安随脸上看到的笑是不怀好意的。
许安随连忙点头道,“有这么明显么?那我控制控制。”
“你…”
顾燕礼指着许安随的鼻子大骂,
“生不出孩子也无法持家你是不孝,不让我娶妾你是善妒,你不拿钱出来我就休了你。
女人一旦被休将永远无法立足,一个弃妇会被世人嘲笑死,我看你是嘴硬还是骨头硬。”
“嗯,好!要多少?”
许安随淡淡一笑。
“嗯?”
顾燕礼用力的咽下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更难听的话,没成想许安随答应得这么痛快。
这才是许安随该有的样子,他感觉自已赢了,于是满意的点点头。
他一直将许安随看成懦弱,乖巧,顺从的小兔子,殊不知兔子狠起来也能蹬鹰而她压根就不是什么软弱的兔子,她是一只狼,一只睡了很久快要走出困境的独狼。
顾燕礼胜利者的姿态高高扬着下巴鄙夷道,
“害怕了吧,早知现在何必挣扎。”
顾燕礼一伸手,“五千两!”
"娶烟雨楼的花魁姑娘?”许安随弯着眉眼问,
“啊,”顾燕礼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就依夫君的。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三日之内保准夫君抱得美人归。”
嗯?
顾燕礼心底莫名的暗爽,
还别说许安随纵使千般不好总没在纳妾这件事上妨碍 过他。
平日里妾室们都骑到她头上她也不闹一句,她倒是像个千年的老龟一样忍得住脾气,丝毫没有武将之家的蛮虎之气。
“行....行吧,算你识相。”
顾燕礼走了,许安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夜行衣刚刚褪去一半,霜月剑还盘在腰上。
幻儿瘫了一般长舒一口气,她念了一夜的阿弥陀佛了,幸而没发生什么大乱子。
“姑娘,为何要帮他娶妾?”
幻儿赌气的问。
许安随敲了敲幻儿的头道,
“娶个妾嘛,全京百姓都知道才好。”
幻儿醍醐灌顶般哦了一声,她点头如捣蒜,这下看他们还如何拿善妒来治我们家姑娘的罪。
许安随推开廊窗冲着夜空长吹了一口鸟哨。
一声金雕的长鸣声划破夜空径直的冲上了云霄。
过不多时,墙头轻身跳下一人,
那人轻盈,落地无声,微微三五步便一头扎进了许安随的房间,虽然没发出任何动静,许安随却在她跳入院中的一刹那便感受到了她足足的怒气。
来人冷不防的双手一抬,
黑色粉末如冤魂般从袖口处喷了出来。
许安随转身一拉将幻儿挡在身后。
她将被子扯了过来旋转着一扬,那团黑色烟雾完全被包在里面。
“别气嘛冷师姐。”许安随一脸狡黠。
冷师姐一把扯下黑纱,一脸怒不可遏的瞪着许安随吼道,
“有完没完了,别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许安随倒了热茶递给冷师姐,可师姐不接,反将茶杯打碎。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冷师姐怒吼。
许安随也不客气了,丢给了冷师姐一张纸条冷言道,
“还有这几个庄子,都给我烧了,人不要伤,其他的寸草不留。”
冷师姐瞥了一眼不悦道,
“还来?你到底有多少房子要烧,你自已怎么不去?”
许安随摊了摊手,“我嫌脏!”
“你.....”
冷师姐一掐腰,“你嫌脏你让我去,我大名鼎鼎的毒娘子成你跑腿的了,我是你仆人么,我凭什么要听你指挥。”
“凭什么?”许安随一哼,
“凭你是素心师父留下来伺候我的,凭师父给你下的毒只有我能解。”
冷师姐气得牙痒痒,同为素心神医的徒弟许安随却能得到师父的所有偏爱,而自已不过是喜欢制毒而已却被师父看做异类始终不亲不近甚至微有厌恶。
许安随掏出一颗拳头大的药丸,拿到手中晃在半空中。
“这个月的解药刚做好,不如先给你,反正你也不会跑,事情自然也会做好。”
冷师姐一把夺过解药,若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已经将许安随千刀万剐了。
冷师姐走后幻儿如释重负,每一次二人见面都要斗上一斗,这哪里是同门啊,简直就是死敌。
“别动!”
许安随话音刚落,可为时已晚。
幻儿不过是喝了口茶压压惊,眼下却一头栽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许安随无奈的摇摇头,道:
“没记性!”
她俯下身来喂了颗药丸给幻儿,被毒过几十次了怎么也不知道注意点,还能着了她的道儿。
许安随走回床边抱着锦盒微微皱眉。
她拿起从那黑衣男人身上摸下来的腰牌心里莫名其妙的敲起了鼓。
“风”
许安随轻唤出那腰牌上的字。
腰牌显然是军牌,放眼整个胜国上下带风字的军队只有荣亲王的长风军别无他人。
“荣亲王?”
难不成那黑衣人是荣亲王的部下?
许安随越来越不懂。
匡北之战许家军全军覆没以后荣亲王的长风军便被调离了南疆战场去镇守北疆。
许安随不禁回想,
荣亲王楚昱恒曾在许家军中历练过,父亲很是欣赏他,逢人便夸荣亲王乃旷世奇才。
有一次家宴酒醉之时还甚至惋惜过先帝糊涂,
怎就瞧不见荣王的全才之志反倒将江山交给了性情阴郁胸襟不似宽广的二皇子楚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