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升起,高高的挂在天边,照耀在这片贫瘠的山区。热浪逐渐在大地上蒸腾,直热的平子汗水四流。苦苦支撑着把剩下的一点田耕完。
“先回家吧,剩下的晚点再弄。”平子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而与此同时,平子爸也刚刚一瘸一拐的走到集市,也不知道因为天热,还是因为腿伤难忍。满头大汗的他咬牙坚持着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这里。
肚子的饥饿感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心情。“管他呢,自已先吃一个得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恰是这时,一位长者从他身边经过,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便站定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你有多少馒头?能不能分给我吃一个?”
平子爸看着这位老者,胡须与头发全白,留着山羊胡。衣服虽然整齐干净,但是脸上全是肮脏的黑色污秽。平子爸急忙从篮子里掏出一个雪白的馒头,双手送到老者的手上。
“大爷,我这个馒头是打算卖钱给自已看伤腿的,咱们穷苦庄稼汉,不能没人干体力呀。您就先吃一个垫垫肚子,再去别处讨要吧。”平子爸说着,眼泪却也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老者上下打量了平子爸一眼,说道:“伙子,你这腿伤,我要是治得了,你能不能把你的馒头全部卖给我?”
“大爷,您就别开玩笑了,您要是把我的腿治好了,我给你养老送终都行。”平子爸声情并茂的诉说着。
“走吧,孩子。跟我走,跟紧点!”老大爷拍了拍平子爸的肩膀,便自顾自的边嚼着馒头边往前走。一路上也不回头看看平子爸跟不跟的上,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甚至越走越快。
平子爸刚开始还有心力,跟得上老大爷的脚步,后来,走的久了些,腿也开始疼了,而且越发的疼痛难忍。平子爸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来豆大的汗珠来,一滴一滴的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激起几粒尘土。
“大爷,走慢点,我有些跟不上了。”平子爸拖着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跟着,走的越来越慢,最后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才忍不住开口道。
“马上就到了,小伙子。”那老大爷头也不回,说:“再给我一个馒头吧,我没吃饱。”
“你是不是骗我呢?还想再吃一个?就用几句话想骗俩馒头?”
“你要是不信,那我没办法让你相信。反正我现在饿了。给不给我是你的事,但是治不治你的伤腿,却是我的事。”
“反正一个也是给,两个也是送,不如再给他一个,说不定能治好我的腿呢?”平子爸在心里犯起嘀咕,自已思索了一番,从篮子里又摸出一个馒头,无奈的对老大爷招了招手说道:“好吧好吧,您慢点走,我就再给你一个馒头。”
“小伙子,我七十多岁了,你走的比我还慢,还要我走慢点?”老大爷转过身,无奈的站在原地,等着平子爸跟上去。
不一会,平子爸跟上老大爷的脚步,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搭在老大爷的肩膀,呼呼喘着粗气,一口接着一口。
老大爷看着弓着腰喘着粗气的平子爸,鄙夷不屑的说:“瞧瞧你这样子,得每天走走路,锻炼锻炼身体了。”
平子爸也不顾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喘着粗气。老大爷看他逐渐平息下来的喘息,才又慢慢拽着他走向远方。
日头逐渐西斜,平子爸跟在老大爷身后,一瘸一拐的走着。他自然不知道,这时平子才刚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家去。
“回家了,剩下再有一天就差不多可以干完了!”平子开心的对打招呼的人说着。
兴冲冲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回去,刚爬上院子就开心的对着房子里喊着:“娘?娘?”
他心里有些奇怪,今天房子里有些安静的出奇。心里有些犯嘀咕。
当他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到不自觉的后退,甚至被门槛绊倒,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儿。
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挂在房子横梁上的母亲,他也知道这证明什么。“娘?娘?”平子痛心的,指着母亲失声的叫着。
母亲已然听不到他的呼唤,闭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的挂在那里。平子双腿发软,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已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撑起自已的身体。
他看着自已的母亲,他不敢相信这个在自已出门的时候还笑盈盈的摸自已头的母亲,这时间竟然已经阴阳两隔。他痛心疾首,欲哭无泪。
强装着坚强撑起自已的身体,忍着自已的眼泪不让它从自已的眼角流出,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伸手拽了拽母亲的手。
冰凉的感觉一瞬间从手心传到他的脑袋,他愣在原地。有些失措,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已的心情,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强忍着泪水站上桌子,想把母亲从绳索里解救出来,但是他的力气显然不够,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逐渐变得昏暗,慢慢开始变得黑暗。
是的,平子摔倒了,甚至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晕了过去。
在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远方母亲的呼唤:“平子?平子!平子?平子!”
平子拼尽全力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束白光出现在视野的尽头。光线强烈到不能直视,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才好不容易看到母亲站在白光的尽头,向着他呼唤。
“平子?平子!”平子缓慢的站起身来,朝着母亲的方向跑去,企图伸手抓住母亲摇摆着的衣襟。
“平子,妈走了,你以后要乖,要长大,可不能再随随便便的哭鼻子。你是个大孩子了!”平子妈平静的对平子诉说着。
平子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强撑着不让自已的眼泪流出,打湿自已的视线,以免看不清母亲。
可惜母亲离他越来越远,身影在光线的照射下,逐渐变得模糊,母亲的声音也逐渐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听不清楚。
平子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但那汹涌澎湃的悲伤终究还是冲破了他内心最后的防线,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已的情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泣,一边目光紧紧追随母亲离去的身影,脚下生风般拼命狂奔。他伸出双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母亲那逐渐远去的衣角。他的手指用力伸展到极限,每一根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然而,无论平子怎样竭尽全力地追赶、呼喊和哀求,母亲的身影依旧渐行渐远,直至完全融入那遥远的光线之中。最终,母亲彻底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平子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茫然失措。
平子呆呆地望着母亲消失的方向,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就这样离他而去,连一丝留恋都没有。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只要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如初。可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让他不得不面对这难以承受的痛苦。
“娘?娘......”平子那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着,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一般。他那原本清脆响亮的嗓音此刻已经变得沙哑不堪,每喊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停止呼唤。
平子瞪大了双眼,眼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竭尽全力地嘶吼着:“娘——娘——我不能没有您啊!”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然而四周除了他自已的回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