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回学校的路上,佩轩、大奎、三宝在前面走,文秀在后面跟着,没几分钟就到了学校。这时刚刚打下课铃声,同学们都往外走,他们在教室门口等了两、三分钟才进到教室。大奎知道佩轩跟韩文秀有事,就对佩轩说:“大根哥,我先走了。”
佩轩随口说:“没事,大奎,咱们一起走。”
大奎看到韩文秀过来,笑着说:“嫂子找你有事,我就不等你了。”
佩轩只好让大奎先走,他收拾一下,就朝西门外走去。走到聂庄村外,等着文秀。没两分钟,文秀就来了。佩轩接过自行车,推着车走,文秀在旁边跟着走。
文秀还心有余悸地说:“今天多亏你,你几句话就把他镇住了,他就老实了。可是我知道,这个人有点无赖,不好对付。”
佩轩也不吭声,等着她说话。
文秀看了他一眼,以为他生气了,就说:“对不起,佩轩,这个事我处理的不好,要怪你就怪我吧。”
佩轩不能不说话了,只好说:“没人怪你。怪你什么?你没有做错什么。”
文秀不好意思地说 :“咋没做错?他连着三天找我,弄得满城风雨,影响很不好,人家都以为我要跟你散伙,跟那个当兵的走。”
佩轩毫不在乎地说:“你管人家怎么说呢,自已知道怎么做就行了。”
文秀委屈地说:“那么多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你也不关心我,我被人家拐走了你也不关心。”
佩轩解释说:“我看书看的昏天地暗,哪会注意这事?再说你也没跟我说呀。”
文秀进一步解释说:“我本来不想打扰你,怕耽误你学习,谁知道越弄越糟糕,我实在无法收场了,才不得不找你。”
佩轩心里有点不满,但是他不敢有丝毫的表示,只是平和地说:“你要早找我,还至于这样吗?以后有事就找我。”
文秀还是看出来了佩轩的心思,委屈地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怕耽误你学习。怕落你埋怨,还是落你埋怨。”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佩轩看着她说:“我埋怨你了吗?”
文秀低着头说:“你嘴上没埋怨,可是你脸色人家都不敢看。”说着,抱住路边的树就哭起来了。
佩轩本来想说文秀几句,可是看这样子,他也不敢说了。
文秀其实知道自已办错事了,对不起他,但是她也是为了他,心里委屈无处发泄,又怕佩轩对她不满,不由自主眼泪就下来了,干脆哭个够。佩轩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心里很不是滋味。
佩轩只好劝慰她说:“文秀,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呀,你也没做错什么,我没有给你脸色看啊,你误会了。你一哭,我的心就受不了。不哭了,怪我没及时和你沟通,别生气了。”
文秀一边哭一边说:“一点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办事,如果一开始就让你去办,也不会成这样。呜呜呜......”
佩轩安慰她说:“成什么样?一点事没有,你自已给自已找事。谁会怪你呀?”
文秀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人家议论纷纷,都说我三心二意,对不起你。”
佩轩不在乎地说:“你管人家怎么说呢,你能封住人家的嘴?我不会误会你的,我不是说了嘛,你是我的女人。”
文秀听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个没完。她娇气地说:“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我只是觉得自已做错事了,想哭。”
佩轩只好说:“那你哭吧,我就是担心你哭坏身体。”
他接着说:“文秀,你不要乱说,我说过,永远不会跟你散伙。我有什么资格不要你?你看得起我,咱俩才谈上的;我高攀了你,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从来也不存在我要不要你的问题。以后你不要这么说了。”
文秀不以为然地说:“我自已几斤几两自已清楚,以后咱俩的距离会越拉越大,我知道。可是我就是爱你,离不开你。”
佩轩抱紧她,认真地说:“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有爱怎么距离会越拉越大?现在咱们就是零距离,将来,咱们会更近,会是负距离。”
文秀不解地问道:“你说的啥是负距离呀?”
佩轩后悔说了这个词,这个词是他的发明,他所谓的负距离是相对于零距离来说的,零距离就是没有距离,如果插科打诨的话,负距离当然就是男女之间那种更进一步的关系,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然也可以指精神上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文秀问他,他不能不回答:“负距离就是我在你的心里,你在我的心里。”
文秀不假思索地说:“那现在咱俩就是负距离。”
佩轩只有苦笑,他说:“你可不要再说这个词了,对谁都不要说。”
文秀不解地问:“为什么?”
佩轩不经意地说:“别问那么多,不让你说你就别说。”
文秀不满地说:“你不说,那我就说。”
佩轩瞪眼厉声说:“你说吧,看我不捶你!”
文秀委屈地说:“你捶我也要说,因为这你就要捶我?”
佩轩笑了:“我说捶你是为了不让你说,你说了,人家都笑话你。”
文秀耍赖说:“笑话就笑话,我就说你教我说的。”
佩轩笑话她说:“你个傻妮儿,人家笑话死你了。”
文秀一脸懵懂地说:“你说吧,为什么?”
佩轩只好说:“这个词容易产生误会。”
文秀好奇地问:“产生什么误会?”
佩轩看着她说:“你个姑娘家,就不要问了。”
越不让她问,她越要问:“姑娘家为什么就不能问?我偏要问。”她的犟劲上来了。
佩轩推脱说:“等咱俩结婚了,我就告诉你。”
文秀着急地说:“我等不及,现在就想知道。。”
佩轩笑了笑,只好说:“咱俩结婚了,就是负距离了。”
文秀意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双手捂住脸,说:“哎呀,羞死了。”
佩轩幸灾乐祸地说:“你还问吧。”
文秀仍然捂着脸说:“不问了,丢人死了。”
文秀捂脸一会儿,放开,看了佩轩一眼,小声说:“负距离就负距离,反正我是你的女人,你说的。”
佩轩不经意地说:“早呢,现在不能说这些。”
文秀不满地说:“还不是你说的?你咋说都对,人家就不能说。”
佩轩逗她说:“好,你去跟别人说吧。”
文秀撒娇说:“我才不说呢。你就想着负距离那事。”
佩轩理智地说:“以后结婚了,再说这个。”
文秀仍然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地说:“人家虽然傻乎乎的,可是你不许笑话人家。”
佩轩无奈地说:“好了,我不会笑话你的。是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我可是一再不让你问。”
文秀撒娇说:“不许说我的不是。”
佩轩抱紧文秀说道:“好了,我的小狐狸精,以后结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秀感受到了佩轩的身体气息,温柔地说:“我是你老婆,就是让你收拾的。”
佩轩收敛一下心神,叹口气说:“好了,我的小娇妻,不说这个了,还早呢。”
这个话题,把文秀从自责中拉了出来。
文秀开始说夏海超的事:“前天中午我刚刚下课,一出门,就看见他,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他来了准没好事。我想躲开他,可是他直接就说:‘韩文秀,我来找你。’
我冷冷地说:‘有事吗?’
他很随便地说:‘是的,你跟我走吧,我带着你。’
我推脱说:‘我下午要上课。不能出去。’
他伸手要拉我,一边说:‘出去一会就回来。’
我扭身躲开了他,心想,我一个人,哪敢跟他出去?可是看他这样子,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走的,只好暂时先稳住他。
于是我说:‘你等一下。’
他不知道我干什么,只好等着。我趁机去上了厕所,然后去买了中午饭,回来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吃饭没有,也不敢给你买饭,我就先吃饭了。’
他不在乎地说:‘你别吃了,学校的饭有啥好吃的?我带你去贾庄食堂吃。’说着,他要拉我走,我又躲开了他。
我不客气地说:‘对不起,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发毛,我更不敢跟他出去了。我推脱说:‘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吧。’他也只好等着。
我吃完饭,洗完碗,他客气地对我说:‘咱们到校门外走走。’我只好答应。于是,我和他就到了校门外。
他盯着我说:‘韩文秀,相亲的时候我就看上了你,你今天比那时候更漂亮。’
我郑重地对他说:‘解放军同志,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年前已经定亲了。’
他惊讶地说:‘不会吧?你眼界那么高,连我都看不上,你还会看上谁?’
我认真地说:‘是的,我本来就有一个对象,已经一年多了。我没有和你定亲,不是因为你条件不好,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有对象,只是家里不同意,非要逼着我去和你相亲不可,所以咱俩根本没有可能。’
他不假思索地说:‘既然你家里不同意,你应该听家里的,你家里肯定同意你和我定亲。’
我不客气地说:‘你就死了心吧,咱俩没有可能。我已经跟别人定亲了,你去另找一个吧,比我好的女孩儿多着呢。’
他肯定地说:‘不!我就要和你成亲,我就看上你了。你说,你跟谁定亲了,我去给你捣散;不管他是谁,我都会捣散你们。’
他说这话就是个十足的无赖,我一听就特别反感。
我不客气地说:‘咱们已经无话可说了,我去上学了,再见。’
我转身就去学校了。
谁知道,第二天他又来了。我放学后准备回家,他就跟着我,还碰上李玉英,玉英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羞愧难当,可是我抛不掉这个瘟神。他跟着我走出西门,我骑车走,他也骑车和我并排走。他歉意地说:‘对不起,韩文秀,我昨天有点鲁莽,说话不好听,回家我妈说我了。我妈说,你想和她定亲,就要给她留个好印象。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是给你道歉的。’
我一听他连这道理还要他妈指点,根本不像成年人,跟你差远了。于是我就笑了。他看我笑了,以为我回心转意了,就要我停下来,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加速向刘庄奔去。
他一看我没有那意思,恼羞成怒,猛劲追我,很快就追上了我。追上我之后,截住我,挡在我的前面。我愤愤地说:‘你要干什么?’
他无礼地说:‘我要和你成亲。’
我恼的不得了,可是也没办法。路上也有同学看见,人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屑地说:‘你像个当兵的吗?我都为你感到羞耻。’
他吓唬我说:‘你答应我了,我就放你走,你不答应,你别想走。’我一看走不了,干脆就回头往学校走,他不敢再跟我,我往学校这边走了一段,回头看不见他了,我就往西走那条小路回家了。”
佩轩插话说:“我要是知道你被他截,趁天黑找几个人捶他一顿,把他捶扁了,他都不知道是谁。”
文秀委屈地说:“你不早说,让我担惊受怕。”
佩轩无奈地说:“我哪知道你会有这事?你不说谁知道?”
文秀噘着嘴,不满地说:“你又埋怨我了。”
佩轩于是就不说话了。文秀以为佩轩生气了,就说:“佩轩,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啊。”
佩轩轻轻说:“我没有生气,我哪来那么多的气?”
文秀撒娇说:“那你不理我了。”
佩轩笑了,说:“我没有不理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佩轩突然注意到,文秀由于太爱他,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总是担心他不爱她,这样发展下去,可不是好事。
佩轩一本正经地说:“文秀,你不用担心,我什么时候都会爱你的。你是我的女人,我会一心一意对你的。”
文秀看了佩轩一眼,认真地说:“我知道,可是我不由自主总是担心你不爱我。”
佩轩恳切地说:“文秀,即使我上了大学,我一毕业参加了工作,就和你结婚,咱俩一起生儿育女,照顾老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文秀笑的一朵花一样:“我就盼着那一天。”
于是,他俩又拥吻在一起,好一会才松开。
佩轩推起自行车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文秀不情愿地说:“我还没有给你说完夏海超的事呢。”
佩轩解释说:“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
文秀只好说:“好吧。”
佩轩带着文秀,把她送到刘庄西村口,又拥吻一下才告别,各自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