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矩阵熄灭了。
雷蒙德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兰斯洛特默默地流下泪来。
秦尚远看向夏蔷柔和齐懿,两人脸上都不免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明知前方深渊,也依旧要向前踏出一步。
这才是真正的雷蒙德·罗素么?
“雷蒙德说,当初他在梅伦的身上留下了一座炼金矩阵,催动的话,现在的‘疯爵’就会退化为一个普通人。”
秦尚远起身,扭头朝被自已锁在墙上的梅伦·罗素走去。
“你这个骗子!放了我!”梅伦嚣张地吼着。
秦尚远仔细在他身上摸着,顺带给了他一拳让他闭嘴。
“你无论怎么折磨我都没用!我感觉不到疼痛!你也杀不死我!”梅伦被打了一拳,反而疯狂地笑起来。
他抬头就看到了远处的兰斯洛特。
“嘿!女儿!你终于来了?杰兰特的事我很抱歉......”
但兰斯洛特脸色苍白,并没有理会他。
梅伦见自已被女儿无视,气急败坏地开始极尽所能咒骂起来。
全然没有了罗素家主该有的风度。
他早就已经疯了。
之前的体面,不过是在旁人面前维持的人设而已,今夜的他,才是真正的梅伦·罗素。
“哦,找到了。”秦尚远撕开了梅伦胸口的衬衣。
“找到什么了?”梅伦歪着头问他。
“你弟弟留给你的礼物,快感谢他吧。”
“雷蒙德?那个人已经死......”
梅伦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胸口一阵炽热。
一张繁复的炼金矩阵被秦尚远唤醒了。
“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梅伦惊恐地问。
“你的晋升仪式被雷蒙德篡改过,他在你身上留下了这座矩阵,唤醒之后,你会退化成普通人类。”
秦尚远直视梅伦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猩红逐渐褪去。
莉莉丝之血的效果也差不多快结束了,花哀之眸的老化迹象也正在梅伦的体表再度浮现。
“雷蒙德?这个背叛家族的混蛋!”
梅伦咒骂着要挣脱,可虚弱的他根本就没有力气。
他也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被胸口的炼金阵所吸收。
梅伦终于跌下了“疯爵”的冠位,眼瞳中的疯狂正在逐渐褪去。
“混蛋,你做了什么?”满面苍老的梅伦气喘吁吁地问。
秦尚远没有回答,一拳打在了梅伦的面颊上。
这个老人被打得惨叫起来。
“怎么样?”秦尚远注视着他的眼睛,“疼么?这只是开始,等到正式清算,我保证会让你痛不欲生。”
“别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梅伦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白狼们会砍下你的脑袋,送到我的面前!就像他们砍掉约书亚的脑袋一样!”
“白狼?”秦尚远冷笑着转身,“我正要找他们算账,他们最好快点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知道他们是谁么?四位鬼级!你未免太猖狂了!”梅伦恶狠狠地瞪着秦尚远的背影。
“鬼级?”
秦尚远忽然肃杀地回头,那充斥着猩红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梅伦怨毒的神色忽然凝固在脸上。
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了,他喘不过气来。
不会错,绝不会错......
梅伦痛苦地窒息着,表情逐渐恐惧。
这是恶魔才会有的威压!
秦尚远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他妈告诉你梅伦,今晚就算是神来了,老子也杀给你看!”
......
“对了,兰斯洛特,你说是纪东歌送你来的,他人呢?”夏蔷柔问。
“被另一个人拦下了。”兰斯洛特说。
“白狼?”夏蔷柔疑惑。
“不,按照白狼的行动习惯,大概会直接到庄园来救梅伦,”兰斯洛特低垂眼帘,摇摇头,“那个人则是直接找上了纪东歌,听说......叫霍什么。”
......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雨已经停了,只剩路灯苍白地亮着。
长街中传来长刀在沥青路面上拖行的声音单调冗长、杀气四溢。
面对着前方的黑暗,纪东歌停下了脚步。
“我听说,在入学测试前,奥西里斯楼的特殊监护区被人袭击了。”纪东歌对着阴影缓缓说,“袭击者蒙着面,想要用莉莉丝之血和徐宁体内的炁灵相冲从而杀死他,那人应该就是你吧。”
“主席好眼力。”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孩手执长刀,从黑夜中现身。
“霍松庭。”纪东歌说。
“怎么,看不出我是个这样的人?”霍松庭摊开手笑笑,“也对,毕竟我是大家眼里的好学长,跟你这个尸位素餐,不想管事的主席截然相反。”
“不,我看得出来。”纪东歌淡淡地说,“奥西里斯楼的魔女们还在犹豫,但我很快就能确定是你。”
霍松庭目光犀利:“为什么?”
“因为你太想赢我了。”纪东歌说,“因为太想赢,所以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扳倒我,因为太想赢,所以就会做出一些变形的举动。
可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你争什么,而你在一厢情愿的路上,把自已越逼越远。”
“你闭嘴!纪东歌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我的人生会比现在精彩、轻松一千倍一万倍!”霍松庭被纪东歌的无所谓给引爆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副轻描淡写就能次次拿第一的样子,有多惹人厌恶!”
“所以我之后就不拿第一了,我把第一让给你了。”
听到这里,霍松庭的怒气更甚。
“谁要你施舍来的第一!?你把我霍松庭当什么人了!?”霍松庭用刀锋指着纪东歌,“用出全力,让我赢你!”
纪东歌眼神微微黯淡:“若起胜慢,则生我执。霍松庭,你还不明白,你的痛苦,就来自于你的好胜心,你原本会是个很好的人。”
“臭和尚,我恨透了你那一脸的平静!因为相比之下,我为了胜利而付出的一切努力!痛苦!煎熬!显得很可笑......很苍白!”霍松庭指着纪东歌臭骂。
“霍家很久之前也是一方世族,在你的父辈开始衰落,”纪东歌缓缓说,“我理解你光复家族的心情,但你走错了路,也注定会因此受罚。”
“受罚?”霍松庭轻蔑一笑,“谁来惩罚我?你?别忘了,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分出过胜负!”
“今天就要分出胜负了。”纪东歌淡淡道。
“......什么?”霍松庭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宿敌忽然变得很陌生。
“你要庆幸,你没有跟着罗素家族的人犯下更多的杀孽。”纪东歌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不然我会在这里直接对你处刑。”
“哈哈哈?!”霍松庭听到这里,笑了,“听你的口气,好像能随意秒杀我?你能秒杀我?纪东歌!我们已经是老对手了,都是夜祸!你装什么!”
纪东歌没有说话,缓缓摘去右手缠绕的绷带。
只有纪东歌和莎夏知道,他之所以还是夜祸,单纯只是因为他懒得去参加二次评级而已。
虽然莎夏催促过他许多次,说你看霍松庭都去参加二评了,但是纪东歌觉得没必要,因为他不需要这种东西来给自已贴金。
霍松庭一愣。
过去的无数次交锋当中,他从没见过纪东歌取下手上的绷带。
他本以为那是纪东歌皮肤烧伤一类的旧疾。
“你在干什么?”霍松庭问。
“你不是一直想看么?”纪东歌面无表情地盯着霍松庭,“我的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