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火药在枪膛中炸出火光,黄铜弹壳退出,子弹击发!
几乎是同时,白驹的效果崩解。
2阶白驹,只是数秒的时间,已经快要耗尽余卓的所有精力,两行鼻血缓缓流出,他的精神已经过载了。
但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将子弹对着黑影的面门击发。
这样一来就能结束战斗了......
余卓这样想着,但眼中的画面却开始扭曲起来。
子弹......停住了。
子弹颤颤巍巍地悬停住了,停在了距离黑影面前几厘米的半空!
甚至没能碰到对方的战术目镜。
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它出膛的瞬间凭空将它捏住了!
余卓瞳孔骤缩!
他握着匕首的手还在下意识地与黑影角力,可是下一秒,黑影就挥刀砍断了他角力的左小臂!
小臂在半空中带着血浆划出一道弧线,随后滚落在钢架平台之上,断臂手中中还死死握着那把战术匕首。
余卓恶狠狠地咬牙,他走神了,这就是走神的代价。
但是对方却没有直接杀掉他。
紧接着,黑影伸出纤细的手指。
捏住了那颗悬在眼前的弹头,如同移开一枚棋子那样,轻描淡写地将弹头摘离了眼前!
“白驹......?”黑影低头打量着手心的黄铜弹头,缓声说。
余卓的视野正在模糊颤抖,恐惧在他的心底蔓延。
刚刚那个,是什么?
“你刚刚用了契约能力,对吧?”
黑影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难辨雌雄。
“但你又是怎么判断出,和你交战的对方,是否有契约能力呢?”她一脚将余卓踹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余卓难以再做出大的动作,他只能死死咬住牙,让自已不会因为痛楚而哀嚎。
为敌人所耻笑,是战士的耻辱。
“你不是战斗单位,”黑影沉声说,“但我承认你的格斗素养。”
“不过,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情报。”
“情......报?”余卓眼角微颤。
“看来你在学院的格斗老师没有教过你这些常识,也难怪他的学生会有现在的下场。”黑影的语气略带嘲讽。
“在两国交战中,敌对国掌握了什么武器,布设了哪些防线,安插了哪些间谍,都是重要的情报。”黑影缓缓地说,“而在里世界中,契约能力,就成了情报中重要的一环。”
“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契约能力,却在搏杀之中贸然使用自已的,就有可能成为断送性命的举动。”
“因为你让对方掌握了你的信息。”
“更何况你的契约只是序号58的白驹,你,应该只能勉强开到2阶吧?”
“既没有能力做到瞬杀,还是约束局制式的。清理清理那些低阶的使魔,可能还会奏效。”
“你......你是谁?”余卓喘着粗气,问。
“你没有必要知道,因为你已经是个死人了。”黑影冷冷地说。
“好歹告诉我点什么,让我死得明白。”余卓咧开满是鲜血的嘴,直勾勾地顶着黑影的目镜。
黑影沉默了片刻,将手郑重地置于左胸。
吟诵道:
“我永耀的主,于冰川的深处碎裂巨浪,在万古的大陆掀起怒涛。黑渊巨殿中镌刻祂的无数尊名,星野正确之时,祂的御座要重返人间。”
“如果你在临死前,忽然忏悔,信奉我的主可保你在暗渊之中永恒的安眠。”
“永恒的安眠?有意思,既然信奉祂,那我能知道祂的名字么?”余卓嘶哑地说,他正竭力保持着清醒。
唯一还能动的右手藏于身后,点开了手机录音。
“但卑贱的人类只配知道祂最微不足道的尊名。”
“我并不介意知道。”
“安帕。”黑影缓缓说。
“安帕?”
余卓用尽自已四年所学的知识,也只是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似乎存在于一则语焉不详的北欧地区的古语之中。
“那么,你可以死了。”黑影的声音冰冷。
.
真的要死了么?
余卓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眼皮沉重。
没能成为一名拘束官,真是遗憾啊......
但,这也算是,斗争到了最后一刻吧?
子弹破风而过的声音。
鲜血四溅。
原本那枚从余卓枪口中射出的子弹,缓慢地一寸接着一寸没入他的额头,沾着粘稠的血,再缓缓从他的脑后穿出。
约束局收容所,研究组组长。
余卓,24岁,阵亡。
·
百达国际,深夜。
商场大厅,某家衣帽店的橱窗前,蹲伏着一头巨大的影子。
微弱地展台灯打在它由树枝组成的斑驳脊背上。
“这就是......使魔?”夏蔷柔瞪大了眼睛,“会动的树?”
巴德尔已经醒了,它断掉的手臂还在缓慢地生长恢复,此刻正转着大眼珠子看着面前的二人。
“新姐姐。”巴德尔慢吞吞地说。
“对呀对呀!”夏蔷柔很得意,转过身对秦尚远说,“它好乖!”
秦尚远正想说什么,但下一秒,他忽然愣了。
“你听得懂它说话?”秦尚远陷入震惊。
“听得懂啊,你听不懂中文么?”夏蔷柔一脸莫名其妙。
天赋异禀?
Mua的,就这破功能,系统还收了他钱!
“嘻嘻嘻,没想到使魔这么乖啊,好像一只大狗狗哦。”夏蔷柔伸手去抚摸巴德尔粗糙的大脑门。
“巴德尔系大狗狗......”巴德尔咬着手指缓缓地思考,“巴德尔不系大狗狗。”
“好了吧?”秦尚远无奈看了一眼激动的夏蔷柔,打了个哈欠。
“好了就走吧,正好苏柏一个人睡,听夏超说她是你表姐,你们可以挤一挤。”秦尚远哈欠连天。
“那多不好意思......”夏蔷柔地脸蛋上平添了一抹绯红。
一阵骚动,顶上的天花板忽然有什么扰动起来。
秦尚远和夏蔷柔正想抬头,下一刻却被面前生出的长枝卷走。
巴德尔将他们护在怀里,抬头死死地盯着上方。
“巴德尔你干嘛?”秦尚远懵了。
他和夏蔷柔此刻就像是雏鸟,被母鸟护在翼下。
“怎么了?”夏蔷柔也有些懵。
“有、有坏人。”巴德尔慢吞吞地说,“巴德尔感觉到了坏人。”
坏人?
秦尚远不由得想起了那场梦。
梦中的巴德尔像是一辆巨大的花车,大手之中,托举着那个名为花之恶魔的少女。
寂静。
下一秒,头顶的钢架轰然坍塌!
玻璃渣、钢架混着断裂的树干猛地坠落,在大厅的地面砸出巨响!
一时间,尘烟四起。
透过树干的缝隙,秦尚远看到了大厅内的景象。
皎洁的月色透过大厅顶部,斜斜地洒进商场。
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央,静静地伫立着一个人影。
秦尚远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烟尘之中灼烧飘摇的两枚暗红瞳孔。
一股至邪之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膝盖微微抬起,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
浓烟渐渐散去。
陌生魁伟的男人显出身形,秦尚远才看清,他的脚下,踩着一个人。
苏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