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才,无有发现,耽误大人的工夫,还请见谅。”
瞎神医连连摇头,骤然听到这一句,底下人又不由惊呼一声,而虞景闵却是已径直朝人道谢,并放他走了。
顾星雾远远瞧着,在接到虞景闵示意后,悄无声息地逆着人流走开了。
待绕开了人群,顾星雾才凑上前去,问孔怀成接下来的盘算,知晓他是要去找李尧商议,便也趁势同行。
三人会合没一会儿的功夫,虞景闵也到了。
“彭家人似是中了蛊。”
说这话时,瞎神医并不敢笃定,可瞧着虞景闵那一脸淡然的姿态,他心底里却也免不了直打鼓。
“铃姑娘把孩子打了。”
虞景闵倏然补了一句,顾星雾见状便即刻补充,“昨儿白日里的事,说是请了前头的神婆宋听月帮忙。”
“宋听月?”
骤然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李尧显然一点都不冷静。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忙不迭问,奈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还能为什么?大概是不想让铃姑娘还对彭明心存幻想吧。
顾星雾心说。
但饶是心底里再是认同这位宋神婆的决定,她面上却也止不住闪过些许狐疑。
除了她与虞景闵之外,任何可能混淆视听的存在,都无疑是最好的支持者。
“难道……”
顾星雾迟疑许久,终是试探着开了口,只是她再没往下说,有些状若不经意的提醒,点到即止就是最好的。
所谓多说多错,最好的状态便是若即若离,让人既不能一眼看穿,还得顺着这条线开始漫无边际地发挥想象。
“难道,她才是卧底!”
果不其然,李尧登时没忍住惊呼一声,因过分惊骇,他不自觉拔高了语调,然而话刚一说出口就毫无意外地得了其他几人明晃晃的眼神警告。
倏然间,李尧直觉自已后背生寒,他只得忙不迭摆手示意,不等人反应便径直捂住了嘴,接连做后怕状。
顾星雾瞧着他这胆战心惊的样子,只觉好笑。
诚然,他们四个如今看似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顾星雾从来不信剩下的几位渡厄者会找不出旁的缘由来。
左不过是因为现如今也唯有他们几个是明目张胆的碰头而已,谁知道其他人背后憋着什么坏。
就算是狼人也得给些申辩的机会呀,顾星雾想着每日入了夜就不允许几位渡厄者交流白日所获就暗自咋舌,“这跟闭眼玩家有什么区别?拼的可不就是个概率。”
“这可能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了。”
好容易等李尧稍收敛些心神,瞎神医才一本正经地开口,“彭府家丁身上的蛊,得尽快找到源头。
当下咱们手里握着两条线索,总也好过闭着眼睛随意投票来得好。”
顾星雾正暗自腹诽,冷不丁听瞎神医说不可胡乱票选时不自觉吃了一惊。
所幸的是,彼时李尧与瞎神医都兀自陷入沉思,除了虞景闵倒也没其他人瞧见她这不经意间胆颤的模样。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眸光时,顾星雾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维持镇定模样,像个没事人一般凝神回望,四目相对之时,她分明注意到虞景闵不自觉扯了是扯嘴角。
虽不过一瞬的功夫,但顾星雾确信,这家伙是在揶揄他。
“笑个屁啊。”
顾星雾心中暗骂,眼底满是不屑,要不是虞景闵威逼利诱,她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顾星雾如今分明是有苦说不出。
“那蛊,你可看出什么苗头来?”
顾星雾懒得跟虞景闵大眼瞪小眼,索性就径直转头追问孔怀成。
“不好说。”
孔怀成摇了摇头,“如今彭府上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我只依稀从那家丁身上瞧出了些蛊的印记而已。
捕头大人方才提点了一句,我倒是想起来古书之中有些记载,得回去查验后方能知晓。”
不知是不是医者的身份作祟,顾星雾眼见着孔怀成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由暗暗心惊。
这般细致入微,万一她不小心没掩藏好情绪,被人不偏不倚一眼瞧了去,可怎么是好?
“顾小姐不如去问问铃姑娘,探探她对彭府深夜异响有什么看法。”
正当顾星雾迟疑之间,虞景闵却是倏然想起什么,转头给她指点了一条路。
“你怀疑……”
顾星雾喃喃追问了句,话没出头,但心底已经了然。
不光是她,就是李尧跟瞎神医都不由得心神一颤,毕竟铃姑娘前些时日里就已经存了心思不想要留下孩子。
更何况,这时间未免也太巧合了些,也耐不住旁人多想。
没等虞景闵多说,顾星雾便径直接话道,“我先去打听看看,倘若真是她,这事可就真太麻烦了。”
顾星雾眉头紧蹙,一时间便让众人揪心不已。
可事实上,无论境况如何,如今这般情势,他们显然也再没了任何退路。
“我不知。”
面对顾星雾的追问,铃姑娘面上不由闪过些许愕然,迟疑片刻才不自觉反问了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顾星雾摇头,“虞捕头正带人查,应当很快会有结果吧。”
她照实说了,却也终究没有给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毕竟现如今他们也还一无所知。
就连铃姑娘是否说了实话,都还无从考证的,更遑论其他。
“这可能就是命数吧。”
顾星雾离开前,听铃姑娘不自觉长叹了声,“我娘跟那个可怜的孩子,原本都能好好的,可彭家容不下他们,这才几日的光景,竟是就突然遭了难……”
听着铃姑娘煞有介事地说辞,顾星雾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迟滞不过转瞬的功夫,她也终是暗自长叹一声,快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