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枫也是一脸狐疑,掌柜的干嘛这种眼神盯着他?
难不成,自已昨晚也做了什么对不起掌柜的事?
他猛拍了一下大腿。啧,酒啊!真是害人不浅!
对面秦西阁早已愣住。
嘎???
贺子枫却以为是自已误伤了对方,而对方又不好意思开口。
尴尬地说道:
“秦兄,实在抱歉,我发誓下次绝对不喝酒了!!”
“你伤到哪里?要不要紧?要不我帮你上药吧?”
“秦兄?秦兄!你说句话呀秦兄!”
掌柜的已是看得脸红脖子粗,眼神古怪到不行,蹙着眉,撅着大嘴,一脸的为难。
语气怪异地低声对贺子枫开口:
“二位客官,虽说我朝民风开化。”
“但这种事情毕竟私密,二位不如还是关起门来详聊吧。”
他还知道小声些说,他还怪贴心的嘞。
秦西阁这时已完全反应过来了,脸上冷得简直能冻死个人。
贺子枫跟掌柜这两个人,完全驴唇不对马嘴!
一边冷冷朝掌柜开口道: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一边一把拖起贺子枫上了楼,对他说道,
“我们上楼去说!”
再在掌柜面前聊下去,还不知道得被传成什么样。
贺子枫被秦西阁一路风驰电掣地拖上楼,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自已被小二收拾干净的房间里。
两人相对坐在窗边的小榻上。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天色暗淡。
几朵铅灰色的云令天空显得有几分压抑。
街道上零星几个路人行色匆匆。
今夜可能有雨。
秦西阁盯着窗外,饮下一大口茶。
“秦兄,真是很抱歉,我这睡了一天,恐怕耽搁了咱们的行程。”
难为他还想得起来明日就要离开此地。
秦西阁终于开口:
“这倒不妨事,今日我已都置办妥当了。明日辰时我们便可准时出发。”
其实根本也不用置办什么,他储物戒里的东西都够贺子枫用上八辈子的。
“那掌柜的说了,仙门招弟子要持续三个月,我们时间还很充足。”
贺子枫点点头,倒是对这事不太上心了。
毕竟自已又不能修炼,无非是去找找那些仙门的长老,帮自已找到回家的路。
因此,这招弟子时间长短,对他来说不是太重要。
他瞥见床上那套大红色的喜服和玉冠,贺子枫又有些犯难,他指着那衣服对。
“秦兄,说真的,该不会我昨晚梦游出门抢了别人的亲事吧?”
“呃,这个嘛......”
这倒是让秦西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只好又开始胡编乱造。
“这事儿算是一个小误会,你昨晚喝醉了,遇到一户人家结亲,非要抢着当新郎官,便在街上拦下人家的轿子,硬是要把人家的衣服‘借’来穿穿。”
他说得这么细节,这么真实,贺子枫真的很难不相信。
毕竟他也没见过醉酒过后的自已。
这可太社死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已解决此事了,你不必担心。至于那衣服,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已留着。”
贺子枫又感动了。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都能想象得到秦西阁是怎么解决的这事。
还能怎么解决?平平无奇的钞能力罢了。
秦兄他真的,我哭死。
“秦兄,你真是个大好人!”
“小弟要是个女子,恐怕便要以身相许了。”
“可惜眼下小弟无以为报,只能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说完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今后秦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弟,小弟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贺子枫脑子里一边代入了李逵扎丸子头,一边把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
然后痛饮了三大杯茶水。
秦西阁见他相信了自已的说辞,也举杯笑笑,不再说话。
贺子枫现下心里的感动简直无以言表。
也无比庆幸自已想不起来抢别人婚服的囧事。
他想象不到对方会是个什么表情,但只是觉得自已能平安地睡到下午,然后醒过来,简直是个奇迹。
让这一切被时间的洪流无情地卷走吧!
就当那些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唔,虽然他不知道那些事情实际上也的确全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二人在窗边将那一盏茶水全都喝下肚。
街上也已空无一人,如同他们刚进丰都镇那个傍晚。
对于贺子枫而言,这一夜注定风平浪静。
————————
子时过后,空无一人的街道。
秦西阁独自走在青石板街道上。
不同于白天人群的热闹,晚上这街道显得鬼气森森。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贺子枫,丰都镇是鬼门所在之地。
是传说中人间和冥府的交界。
鬼门一年只开一次,也就是七月中,彼时群鬼据于此处,便会开启一次鬼市。
平日里这里亦阴亦阳,既有鬼魂停留,也有人类居住。
由于这种特殊性,最初这里一片混乱,不少怨魂恶鬼为祸世间。
后来冥府的君王和人间的帝王约定,分别派遣人手前来管理此地,平日里以亥时和卯时为界。白天这里属于人类,由人类官员管理。
夜晚这里属于鬼魂,由阴司遣人管理。
但人间的君王一代又一代,这里的官员更是如流水般来了一任又一任。
那些祖先和前辈的嘱咐,早就被当成了传说和戏言。
谁会当真?
即便偶尔有灵异之事发生,也会很快被人遗忘。
但宵禁的传统毕竟还是保留下来了。
总之,丰都镇与别处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每晚自亥时起便要开始宵禁。
说起来,当初为免有人夜晚误入见到鬼魂,冥府还派人设下障眼法,使得这里的街道看起来空无一人。
那些鬼魂,秦西阁想看自是能看见的,只是他对鬼魂如何生活毫无兴趣。
何况有的鬼那副尊容也并不养眼。
看了也是徒增伤感。
今夜秦西阁要去找昨日那桃花妖。
仍是相同的朱红色大门和灯笼。
但今日没有宾客和宴席。
整座宅院寂静又阴森。
来到主厅时,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已备好茶水了。
他起身行礼。
“前辈!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