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坦和马克王又讲了讲其他的事情,等到他们聊天的最终。马克王突然说到:
“崔斯坦,爱尔兰的事情我想麻烦你去一趟。毕竟你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也是王国中能力最强的骑士。由你去的话,想必会万无一失。”
听见马克王的话,崔斯坦下意识的握紧了菲尔诺特。这个小小的动作虽然没有被马克王觉察到,但却没有躲过离得更近的戴维安的眼睛。
戴维安不禁有些意外,是什么样的事情竟能让崔斯坦下意识紧张到这个地步?连他这般超常的骑士都有些控制不太住自已。
要知道在戴维安的眼中,崔斯坦这样如同清风一般的人,是要如何牵动他的情绪才能让这阵清风险些变成龙卷风?
“我知道了,舅父。到那个时候,我会亲自带队前往爱尔兰。这件事情,我会完成的。”
崔斯坦的语气依旧还是那般,但戴维安能猜到,此刻的崔斯坦内心之中绝对不好受。他越发好奇起来,所谓爱尔兰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舅父,请您也早些休息吧。”崔斯坦弯腰行礼,表示自已打算离开了。
马克王当然也没有阻拦,让他们三人就这样慢慢的离开了宫殿,去到了崔斯坦自已的居所。
他家还挺大的,再多住两个人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么大的家,却只有他一个人,连个仆役都没有。足见崔斯坦自已生活的自律和勤俭。
“你们两个就先住在这里好了,稍微等待个几天。我帮你们打点好一切以后,你们就可以出发去往法国了。
说来你们的运气真不错,居然正好有要去本威克王国的商队。”
崔斯坦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自已的菲尔诺特,解开了自已的披风挂到旁边的衣架。在家的时候他可以轻松些,没有外边那样拘谨。
崔斯坦说完,拿起一旁一把更小的竖琴,坐在了窗沿上缓缓的弹奏了起来。
这旋律之中蕴含着他内心的悲伤,就算是戴维安这种不谙音律的人都能听清崔斯坦此刻的内心有多哀愁和痛苦。
显然,之前马克王所说的那件事情,真的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戴维安拉过一把椅子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身边,托内利可则在远处看着这两个男人。
她倒是也能听出崔斯坦的悲哀,但以她的想法来看,她觉得是不应该插手,或者说哪怕只是单纯去听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余的事情。
听了一阵以后,戴维安才开口:“你的心就好像海浪一样狂乱了,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让天下闻名的崔斯坦卿混乱到这样的地步?爱尔兰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
崔斯坦停下了拨弄琴弦的手指,这个时候戴维安才注意到他纤细优美的手指,这是一双不应该用来握武器的双手,它更应该用来轻抚情人的面庞,诉说那些充满爱意的言语。
“那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了,就在我打倒马汉思骑士以后。虽然那场战斗我赢了,但我受伤也很深。
为求活命,我被送去了爱尔兰。在那里,我接受了伊索德公主的治疗。我头一次在她那里获得了名为爱情的喜悦。”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想起那一天离别时,伊索德对他诉说的话语。
【不得到你的同意,我决不出嫁;而且,你要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伊索德带着泪水向他诉说出了这般的话语,当时的崔斯坦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直到他返回康沃尔,他才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
“我本打算回来以后就找一个好机会向她求取婚姻。
但是舅父他在我去往爱尔兰以后就已经宣布,他要向爱尔兰美丽又温柔的伊索德公主求婚,并将派到时候治好伤的我带上礼物前去迎娶。
这件事情,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唉……我,真的好悲伤。”
戴维安听完以后人都麻了,他下意识的张开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语去宽慰眼前的崔斯坦。
不是……这事情也太离谱了吧?有没有一种可能,悲伤之子不是指崔斯坦的出身,而是指现在他要面对的这个破事情。
一边是自已的真爱,照顾自已,救自已性命的女子。
一边是抚养自已长大,册封自已为骑士,有着真正亲缘关系的舅父。
这对崔斯坦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痛苦的选择,他不可能因为自已的爱情就背叛自已的亲情,最后只能因自已的亲情而去吃这份爱情的悲苦。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托内利可,难怪她一句话不说。
这种事情确实是外人插手不进去的,因为这本就什么都不该去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建议什么样的选择,都会导致崔斯坦的痛苦。
这是无解的选择,他注定要受到内心的煎熬。
“戴维安,我现在其实有些羡慕你。”崔斯坦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他的面相完全改变了。
若之前在戴维安的眼中,崔斯坦的俊美之中多少是有些娇媚的。那么现在的崔斯坦就如同钢铁一般坚硬,他居然会有这样完全抛弃娇媚,英武不凡的一面。
“羡慕我?怎么会呢,比起你,我现在还只是个无名小卒。”戴维安不免有些局促,若是现在被崔斯坦夸奖他肯定会坦然接受。
但是被对方表达了羡慕之情的话,他就有些难以理解了。自已身上可没有任何值得崔斯坦羡慕的地方啊。
可崔斯坦却只是摇摇头,他缓缓道出了他的理由:
“我很悲伤,你居然没有发现……诚恳的戴维安啊,你拥有我现在不曾拥有的自由啊。
你可以去爱,也可以被爱。在你未成为骑士,未在那位天选之王的身边效力之前。你可以一直饱尝这名为自由的甜美。
不用做出那些苦恼的选择,只用做自已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好。我真羡慕你啊,戴维安,这是我现在所失去的自由。”
这就是崔斯坦的所思所想,和他相比,现在的戴维安还没有被过多的责任束缚住。
他是这样的自由,这样的快乐,闯荡不列颠,去法国远行,身边也并非是无人陪伴。更不用和他一样,被夹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两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