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这泼皮无赖虽然只是区区一个蒜头,但只看了那咒语一遍,随手摘一片叶子,抛到大泽水中,轻而易举地便有一艘大船凭空出现。
千凡见了叹一口气,自愧自已的无用。
九州当然也没有预料到,自已轻而易举就能成事,所以心里也有些许的惊讶。
九州站在那船上,心底暗喜,赶紧着急翻阅起那本词典来。
九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千凡惊叹羞愧之际已经记了个大概。
连他都可以,单单就是自已不行,让千凡很是受挫!
又急忙摘下一片叶子来,更是着急地抛到水中,潦潦草草的,很是急迫。
九州倒是觉得这个傻头傻脑的千凡蛮有意思,明明不行非急于求成,何苦!
眼见着千凡差点再次葬身这大泽之中,九州又一把将她给捞了上来。
“别试了小丫头,瞧时间也不早了,你可去趁早当职。”
“时间尚早,我再试几次,还偏就不信了。”
九州倒是很乐意。
因为千凡多待一会儿,自已就能多看一会儿词典,多记几句巫觋咒语。
所以由着千凡去,九州不多劝。
且说水桃早上起床之后,一切如旧地洗漱完毕。
正梳头呢,忽然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太对。
自已身后的伤竟然全好了!
思来想去,找不出事情的缘由。
心底窃喜,暗暗得意,想着莫不是自已的巫力已经强到了这样的地步!
想罢,赶紧到窗台前面去,将盆栽中的小桃树信手拈出些许桃花,果真是巫力见长,轻而易举就乱了时节。
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开在盛夏时节中倒也很是相宜。只是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她当然猜不出是千凡往她的茶水里偷偷加了绛雪神药的缘故。
还只当是自已拿回桃花簪,无形中巫力增长呢!
总之不管是何缘由,巫力增长就是好事。
也不过多的纠结,水桃只一味高兴,径直去了千凡的屋子里。
门连敲都不敲,直接推开。
找了个遍,不见千凡踪影,还以为那丫头赖着床,水桃朝床边走去。
檀木帐中无人,床上空空如也,奇怪,千凡早就不见了踪迹。
“这丫头又犯了什么病?”水桃疑惑着,转身经过花厅时,从圆桌上摸起了一个果子,啃一口。
“关门”水桃念着咒语,袖手一挥,关了身后的门,再不回自已的屋子中,直接下楼去出了宿舍楼,直奔蒜头渡口里去了。
因为今天新来了一个撑船的摆渡精灵,且并不是巫觋族里的,只是寻常的草木精灵罢了。
小霜怕些旧有的家伙们欺负着新来的,所以正在小精灵的旁边亲自嘱咐着些什么。
见水桃过来,只再简单地嘱托两句,便叫新来的与其它精灵们一块儿去黑水河河畔练水了。
小霜朝水桃的身后望了望,便听着水桃嘟囔道,“别瞧了,那臭丫头一早就没了影。”
“她不在蒜头渡口吗?”水桃又问一句。
小霜摇摇头,“千凡身上的伤可有好一些?”
“且不说我一早就没见着那臭丫头,就算我见着啦,还能给她治病不成?她受的那些伤,巫觋咒语词典里的这些寻常咒语,压根儿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过也活该她自已受罪。”
小霜仍旧是笑而不答。
水桃没再看她,说道,“时间尚早,先去堂里喝一口茶。”
小霜再往后看一眼,才随着水桃进去了。
将手中的册子放到正堂的方桌上面去,小霜笑盈盈地去了偏房间。
沏好了茶水再端来时,水桃正拿着册子翻阅着。
“一批又一批的初阶巫觋,点灯的点灯,画符的画符,偏偏就这一位巫觋,名字底下还是后继无人!我们得跟这臭丫头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白白耽误老娘!我可不想今年开学了,我还要来这里记档。”水桃越说越来气。
“好事多磨不是,听说后土校长当初也是最后一个进阶的呢。”
“再是最后一个,也没耗这么些年!”
小霜听了只笑笑,也不回她。
小霜倒不嫌弃千凡的平庸,反而还甚是欢喜她的不争不抢。
夏阴庭院柏青青,一室花香一树明,幽苔扶风竹帘动,流水潺潺是草声。
今儿个是个好天,并不似前几天那般的热。
穿着粉、金二色衣衫的女子对坐着,看着庭院里的灼灼夏光,饮着花茶,各想着自已心头的盘算。
“瞧,过来一臭小子。”
小霜寻声往院中看去,轩轩正引了精灵过来。
小霜赶紧迎出去,恭恭敬敬地接待着。
亲自送至渡船上,小霜又回到柜台那边,先往外瞧了瞧,仍然不见千凡的影子。
小霜才开口跟轩轩搭话道,“昨天怎么不见你来?”
轩轩并没有回答小霜的话,反倒悄悄地问,“千凡呢?”
“许是还在学校,一直都没见她过来。”
水桃给轩轩抛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操心得有点多了。
既如此轩轩也不敢多待,不等那些引“正”的过来,自已先去忙下一趟差事了。
说巧不巧,轩轩走了没多久,千凡便从林子中过来了。
“做什么去了?”语气虽然不一样,但水桃和小霜几乎是一同问道。
千凡一愣,因正心虚着,只嘿嘿笑笑,算是回应。
千凡知道小霜正等着问自已的伤势,也知道实在不该擅自把她的好意给辜负了,所以装作已经大好的模样,挺直了腰板朝正堂走去。
见千凡仿佛已经无恙,小霜也不再管她,端了茶水去那正堂的方桌上,由着千凡自已喝去了。
“你何苦还要这么伺候她,偏偏就她自已在搞特殊!你看那些无事的初阶巫觋们,都在练水,就她资历最差,偏还喝着你的茶,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老娘真想抽她两个大嘴巴子!”
小霜听了直笑,也不回她。
再说九州等到千凡走了以后,正将偷学来的那些巫觋咒语词典练习上一番。
“地厚藏山,地浅有泽,居高者下,居下者至高,风起。”
周围的那些蔓草在他念完咒语之后,微微地晃动了一下。
九州虽然有些慧根,但是不至于一下子就能参透第二阶巫觋咒语词典的玄机。
所以连试了几次,并没有多大的成效。
九州嘴里叼着一根草,正坐在树干上琢磨些巫觋咒语词典呢。
忽然听见树下有声音唤他的名字。
打眼一看,正是抱着琴的赤鱬。
“好好好,自已送上门来,那也怪不得我。”九州嘟囔着,一点都不害怕,从怀里掏出匕首来准备大干一场。
赤鱬很是淡定的立在树下,呵呵一笑,说道,“你既要做巫觋,为何不多选一条路。那瓦林巫觋学院的那一套,当真无用。浪费那个时间,不如跟着我去。”
“区区一个小妖,还在这儿大言不惭。”
“我是小妖,但能兴风作浪至此,那瓦林巫觋学院却不敢动我,为何?”赤鱬笑呵呵地说着,言语之间都是妖娆妩媚,一举一动全是蛊惑人心。
“我有一颗上等的丸药,绛雪神药,你若随了我去,吃上一颗,还练那些二阶的巫觋咒语做什么用?”
听赤鱬这么一说,九州想想也是,“赤鱬嚣张至此,背后没点势力也是作死,若真的可以依附,倒也不是不值得考虑。”
见九州犹豫了,赤鱬将药丸攥在了手里,抱着琴,转身离去。
九州赶紧从树上跳下来,紧紧地跟着赤鱬朝丛林更深处去。
抱琴而行的赤鱬频频回头看一眼九州,眼神里裹着些邪魅与狡诈。
因为赤鱬的一只脚受了伤,所以借着自已木灵的本事浮于草丛之间,轻飘飘地浮着。
九州跟在身后,眉眼之间全是得意。
自已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大便宜,当然是乐在其中。
行至一片竹林时,九州稍稍放慢了脚步。
因为竹林中的草长得都比较浅,所以说赤鱬也不敢将自已的脚暴露在浅草之上。
宁肯跛着脚走路,也不御草而行。
“跟上。”
“好勒,跟着呢。”
风吹着竹林沙沙作响,三五丈外,似是有溪水,潺潺的流水声伴着竹林沙沙之声,倒是很有一番景致和情调。
突然,九州靠在一株竹子上不肯走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赤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匕首来。
九州悄悄割断了竹子身上系着的绳子。
只见赤鱬脚下扑哧穿出一根被削尖的短竹来,当时赤鱬就立在原地不敢动了!
“妖就是妖,巫觋总是比妖厉害那么一点点。”九州已经习惯了以巫觋自居,很是得意地走到赤鱬跟前。
“只有我能帮你快速地做上巫觋,只有我能!”赤鱬一动都不敢动,阴阳怪气地跟眼前的九州说道,言语间,有些讨好的味道。
九州才不管,握着竹竿,轻轻往前滑动,赤鱬的脚几乎被分成了两半,渐渐变成树根的模样。
看着赤鱬痛苦的脸,九州很是不屑地说道,“你若有什么灵丹妙药,自已吃就是,怎的甘愿做一介小妖。只有我骗别人的份儿,想骗我,命就是代价。”说罢,短竹一提,赤鱬丧尽妖力。
看那样子,倒像极了是沙棠花。
九州不再久留,很是得意地扛起沙棠花来,大摇大摆往那瓦林巫觋学院去了。
内心欢喜,到如今,也算是一个巫觋了。
清点完牌子,小霜从渡口过来,穿过正堂,瞧一眼千凡,再一路到了柜台前面。
“轩轩还不曾来?”
“等他做什么!”水桃的视线没有从正堂的窗子那儿移开,言语之间夹着一腔怒火。
水桃正在生着千凡的气呢。
“永远都是做最后一个!怎么就这么耐得住性子!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全都耽误了老娘的功夫。要不是她把老娘绊住在这个破地方,天天去杀它几个妖兽,别说区区一个法器了,姑奶奶我指定连自已的坐骑都有了。”水桃气恼道。
“我倒觉得她是沉稳。”
水桃听罢翻一个白眼给小霜,很是不屑地回道,“一个个都不知好歹,不用说旁的,若是有了新的校长上任,谁能容得下她在那瓦林巫觋学院里面住着。”
“你若当上了校长,岂不就容得下她?”
“我若当了校长,一定把她扔到禁林里面去。”
一听这话,小霜赶紧四下瞧去,生怕别人听去惹了祸!
“言语小心些!”
水桃收了记档的册子,举起来对着屋里坐着的千凡晃了晃,示意记档结束,叫她趁早地去摆渡,别赖在那儿瞎晃日子。
既然等不来轩轩,起帆的号子又响了,千凡也不好再多待下去。
又朝着柜台边望了望,很是不情愿地摆渡去了。
一副扭捏的模样,看得水桃又好是生气。
将册子往桌子上一摔,水桃很是无奈地长舒一口气。
发了会愣,水桃又与小霜说道,“你若做了校长,你会废除那哪条禁令?”
“那是你们优等生的事,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巫觋罢了,怎么做校长。”
水桃想了想,没再追问,“得,你自已差着吧,姑奶奶我也去寻一寻那妖兽,练一练自已的法器。”
“你可小心点儿。要不,我与你一块儿去。”
“守着你那千凡妹妹吧,你俩一起堕落就行。”
“你再来,我可要撕你的坏嘴了。”
水桃不再搭理她,冷笑一声出门去了。
有蠃鱼从黑水河中跃出水面,荡出一圈水纹。
且说千凡摆渡返回,坐在船头上琢磨着自已行不通的巫觋咒语。
其余当值的同学早已将船行得远远的,偌大的黑水河河上面再看不见踪迹。
只她自已慢悠悠地飘着。
“你很想做校长嘛。”一粗粗的男声叫千凡猛地回过神。
千凡四下张望,江水茫茫,树影葱葱,寻不着半个影子。
“呵,还真是找不见方向的家伙。抬头看看。”
千凡闻声抬头看去,只见那黑檀船楼顶上坐着一个黑衣少年。
左边的胳膊没有袖子,露出的大臂上有一块青色的纹身。
看着装束倒不像是那瓦林的。
“明知自已跟那些家伙们不一样,非得循规蹈矩学他们,当然一无是处。”那少年眉眼之间尽是骄傲,说话措辞莫不都是嘲笑。
千凡当然不认识奢比尸,所以只当这小巫觋与九州一样,是无知,所以不屑跟他一般见识。
“最近总能遇上妖怪,昨天是赤鱬,今天,你又是谁?”
“妖怪?”奢比尸笑道,从船楼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