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横飞数丈,一直落到门前。
他在空中的时候还在想,等下破门时用什么法术防御,谁知落下来后那木门居然消失不见。不仅如此,整个周围环境都发生了变化。
自家正高坐龙椅上,下面有十数美女穿着节省,翩翩起舞。那舞姿妖娆无比,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
在众舞者之间,有一女面遮轻纱,手抚琵琶,边弹边唱,歌声悦耳,有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那眼珠乌黑,秀发如云,白纱拂动,曲线玲珑。
来人忍了多时,终于按捺不住,低吼一声从座位上跳下,径直扑了过去。
六丁六甲辟邪阵。
若心有瑕疵,尤其是动了歪心思,这套阵法便会将那瑕疵无限放大,乃至产生幻境,让你越陷越深,欲罢不能。
孙平拉开屋门的时候,正看到来人趴在地上做着俯卧撑,汗如雨下,把青石板撞出金铁交击之声。
呃!孙平满脸愕然,回过神后取了盆冷水泼了出去,再关好房门,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三刻后。
周正言一脸尬笑,站在孙平面前搓手,“孙师弟,今晚的月色真美,哈、哈、哈!”
“你又跑来作甚?”
孙平无奈撇嘴,眼见他双腿打颤,拉了张椅子过去。
周正言咳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上面,低头揉腿缓解尴尬,好半晌才说:“师弟的手段总是让人防不胜防......我来不是和你说这个。”
皱着眉头组织词汇,抬头时脸色转为郑重:
“是这,瑶妹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了,门里正在追查此事,你是嫌疑人之一。”
孙平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故作惊讶地问:“与我何干?”
“有弟子说你事发那几日并不在百草园。”
周正言解释完生怕孙平误会,连连摆手,“师弟无需担心,我知道这事肯定和你无关。”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传闲话!”孙平忿忿不平,心里也觉得纳闷。
百草园向来少有人至,自已当时出去又是装扮成周正言的模样,又怎会被人看破?
多半是赵瑶以前的追求者,胡乱泼脏水。
“我相信肯定不是师弟做的。”周正言再次强调。
孙平听他说得笃定,反倒有些心虚,便问:“你怎这般确定?”
嘿嘿。听周正言讪笑两声,低声说道:“上次师弟拿住我,却没下死手,我就知道你人不错,绝不会做谋财害命这种没有底线的事。”
“周兄知我。”孙平郑重拱手。
“说起来都是命!”周正言慨叹一句,终于进入正题:
“我现在是监察司的外门弟子,得知你被列为嫌疑人,就主动和司里请缨,过来盘查。”
“怪不得。”孙平淡然回应,道了声恭喜,同时心下感慨,还是有靠山的好。
虽然不清楚青云宗的监察司,是不是自已所知的那种职能部门,但是却知道周正言有个在神农园管事的叔叔。
如果他想要调动晋升,肯定远比寻常弟子容易。
忽然想到李学武,便问:“这么说那李学武是稽查弟子,应该隶属监察司?”
周正言伸出小拇指,“他是这个。”又伸出大拇指:“我是这个”。
孙平见他斜起眼角,一脸得意,顿感熟悉,不由摇头失笑。
从前在软件公司打工,每次有同事晋升,总会在他们脸上看到这副表情。
对于打工者来说,升职加薪历来都是值得炫耀的事,也算苦中作乐。
这时听周正言压低嗓门说:
“你知道邢健在执法堂,过不了两天他肯定会来找你,你就说我来盘问过了,甭理他就完了。”
“......”孙平听了简直无语。
“门里大矛盾没有,小矛盾不断,但是杀人害命的事很少发生,不得不照例盘查一番......唉。”
周正言说着忽然低头叹息。
孙平猜到他想起了赵瑶,便也不想多问。
过了一会儿,听周正言再度开口:“邢健那小子抓我坐过监,我现在来了监察司,看我哪天非查他个底朝天不可!”
孙平无意于两人争斗,顺着话头问起监察司和执法堂的差异。
周正言立马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介绍了一番。
“监察司管天管地,隶属青云宗本部,执法堂是各个分点都有。以后我犯了错,邢健也不能抓我,必须由监察司本部同意,而我随时都能挑他的错,就算他爹是刑大真人都不行。”
这不就是强龙和地头蛇......孙平暗暗吐槽,好心提醒:“你悠着点,别人按死你比按死一只蚂蚁容易。”
周正言打了个哈哈,不在乎地说:“邢健那小白脸比我高了一境,但如果真打起来绝不是我对手。”
孙平一点都不信,何况自已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便低头不说话,不再劝了。
“孙老弟,你这阵法......嘿嘿。”
周正言得意够了,想起不久前的窘况,开始眼馋起这套辟邪阵法来。
孙平不想给太多人知道根底,便只推说是在坊市里捡的漏儿。
周正言听了虽然不大相信,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等他走后,孙平前后想过一通,没觉得自已哪里留下漏洞,索性置之不理。
又过了数日,邢健果然过来登门拜访。
辟邪阵法既然有效,孙平便提早收起,两人现在屋内说话。
上次孙平见过邢健,当时没功夫细看,此时离得近了,也不由暗赞对方生了副好相貌——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比小白脸多了份阳刚之气。
邢健先做了自我介绍,拿出执法堂弟子身份腰牌给孙平看过,开始盘问起赵瑶之事。
孙平笃定自已的行为无人察觉,便一口咬定那段时日就在百草园干活,从未外出,不信可以让举报之人过来对质,最后提了一句“周正言询问过此事”。
果然就如周正言预料的那般,邢健没再继续盘问,痛快告辞。
这场风波总算到此结束,孙平心下也松了口气,此后的日子更加谨言慎行,甚至连集会也不参加了,更没再去找木莲。
若说从前没察觉木莲的情意也就罢了,既然自家已经有所察觉,还是要主动避嫌,否则即便不提对木莲的伤害,万一被有心人拿捏,反倒让自已陷于不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