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黑市了。”
邢健将发愣的孙平拉到一座无人的亭台上，低声解释。
刚刚两人穿过传送法阵，孙平从阵法里出来时就一直是这副神情，显然是被震撼到了，很符合杂役的身份。
自打上次从群芳园分开，邢健回去后又琢磨了许久。
去了堂里找到孙平资料查看，半点端倪也无。
那资料写得简单潦草，区区两行：
孙平，年十八，杂灵根，资质下下，由李真人引入宗门。
真人殁后，发派至百草园做草药童子，归赵德安调配。
反观他所认识的孙平。
修为至少是炼气三层。
虽然他外表平平无奇，但一身法力绝对不差。
邢健扪心自问，在炼气三层时绝对没有孙平的法力醇厚，不然肯定做不出那般奇特的酒菜。
还有那金魁须眉。
邢健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物，可真没喝过这般醇香的茶叶，比五十年茶龄的还要耐人寻味，效果当然也奇好。
还有各种怪异之处，都表明孙平此人非常不简单，至少资质绝对不是下下。
邢健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宝藏杂役。
就在不久前，这座宝藏再次发光。
叶川死了。
堂里说是欠债太多，被夹死的。
邢健仰天大笑，暗自庆幸自已有灵茶保底，又有神功护身，于是发自内心感激孙平，不知不觉彻底把孙平当成同辈对待。
这样一个既有本事，又能带来福气，还不想往上爬的杂役，不是宝藏是什么？
而今既然宝藏提了要求，自已必须满足，否则被人抢了去，悔之晚矣！
因此，两人才有了今天的黑市之行。
“老弟尽管放心逛，不用担心有人找茬。”
邢健摸出两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分过去一张，自已先往脸上一扣，模样大改。
孙平有样学样，拿过面具扣在脸上，只觉冰凉一片。
此时再看向这方交易区域，心里仍旧惊讶不已。
这处建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上，亭台楼阁临水而设，古色古香，清幽雅致。
那亭台里、溪流上、山石间，都有修士拿出物品售卖，红尘俗世与仙家气象本来截然对立，却在这里浑然一体。
黑市里来往的人不算多，也就三十数个，穿着各异，男女都有，面孔陌生。
“老弟自便，看中了什么物事和我说。”邢健抱拳，自行离开。
孙平摇了摇头走下亭台，到处闲逛起来。
走了几处，发现售卖的物品各有特点，品质参差不齐，许多比坊市里的还不如，心里顿感失望。
索性跳上一处高地，纵览全局。
很快发现不远处有家地摊，非常冷清，路过的修士都不肯停留，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从旁匆匆掠过。
孙平见了登时心说：不会让我捡到漏吧？
从前小说里经常有人买到神兽神功各种法宝，无不是在地摊上捡的大漏儿。
匆匆来到那摊位面前，果见插地的招牌上写着“上古功法”四个大字，心下一喜。
“兄台打住，不要上当！”
刚想蹲下细看，迎面走来一位修士，急不可耐出声提醒。
啊？孙平惊讶。
“我上次就受骗了！”
那修士振振有词：“上古功法都是练不成的玩意！”
卖家早就怒目而视，这时忍不住高声辩解：
“胡说八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已，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努力修炼，法力涨了没有，要从自身寻找原因。”
“我怎么不努力了？反倒是你，每次都是这套说辞，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点长进，换个骗人方式不行？”
修士反唇相讥。
孙平连忙低头，很怕自已笑出声来。
不经意间看到一卷竹简，被风吹开一角，露出“红莲”二字，再看那书简上贴的字条：火系功法，一百灵石，概不讲价。
孙平伸手将竹简摄在手中，丢下一百灵石，迅速离开，将争吵的两位留在原地。
来到一处无人亭台，拉开竹简，左起第一列五个古朴字体映入眼帘：红莲地火诀。
“此法焚烧罪孽，荡涤精魂，修炼者最后可成就无垢之体......”
孙平没再多看，合上书简，抹手收入储物袋中。
“这法门是上古残篇，最多修到炼气圆满，说是骗人也不算错。”
邢健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见孙平看过来，又补充解释：
“上古灵气浓郁，珍奇物种随处可得，成就金丹都是平常，所以那时的法门现在并不适用，
修炼起来往往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
简而言之一句话，功法没问题，环境有问题，你练不成。”
“可惜了我的灵石。”孙平满脸懊悔。
“就硬装！”
邢健一副看不惯的语气，“如果你愿意把茶叶拿出来发卖，想赚多少不容易？”
孙平听了面上发热，于是讪笑两声掩饰尴尬。
“不过既然你赵师叔愿意喝，你也不能真拿去卖，万一惹恼了他，对你也不好。”
邢健担心宝藏被人挖去，连忙改了口风，又转换话题：
“这功法你先练着，等我升职了就能给你寻本更好的。我现在功绩不够，连上品法门都换不出来。”
孙平对门里功法的价格毫无概念，便问：“通常的黄级法门，大概价值多少？”
“难说。”
邢健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黄阶功法只能拿功绩点换，然后要看个人的资质和悟性。如果与功法本身不符，功绩点再高传功长老也不给你换。
法门本身的价值相差很大，我见过有人拿十万功绩点换，也有人拿三十万没换出来。
不入流的功法就没这个限制。”
孙平听了不禁连连咂舌。
自已不清楚灵石和功绩点的换算比例，但如果拿自家月俸一比十去算，十万功绩点等于一万灵石了，还仅仅是黄阶法门。
“你不用这般看我，我的法门不是我爹给的，是堂里赏赐下来的，无需功绩点。”
邢健明显会错了意，出言解释。
嗯。孙平站在亭台上四处观看。
看了一会儿，见山石错落，溪水横流，姿态迥异，却又异常和谐，心中忽然生出感慨。
“世人有善恶，正如天地分清浊。水至清则无鱼，清浊一体，方有世间百态。至清或者至浊，终不过昙花一现，绝难久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