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英鄙夷地看着动粗的张茹,她明白张茹的心思,不就是想让女儿嫁到陆家,然后巴上陆家吗?
真遇到这种亲家,总想着占便宜,吸血虫一般的亲家,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看了看夏知鸢,若再是一个扶弟魔,什么都往娘家搬,就算陆家家大业大,也架不住老鼠天天搬。
幸好夏知鸢拒绝结婚。
“爸,我也是为了知鸢好。”张茹不甘心坐回位置,还时不时瞪着夏知鸢。
张茹的愤怒,夏知鸢能感受到,但并认为自已该为的想法负责。
从小到大,夏知鸢从来没有感受到母亲,没有得到张茹的关爱。
人家小朋友都有父母关爱,她没有,她不明白,她不解,问爷爷为什么。
爷爷言语不详,支支吾吾,敷衍她说很快会回来。
小的时候期盼过年爸妈回家,但随着年纪大了,就明白了,爸爸妈妈并不爱她,根本不想理睬她。
她甚至想,张茹这么生气,她就更不结婚。
凭什么从小到大都不管她,现在又开始指指点点了。
夏根生有点后悔带着这两口子,想着到底是知鸢的父母,有些事情还是要知会一声。
夏根生声音虚弱对陆老爷子道:“让你见笑了。”
陆老爷子摇摇头,并未说话,眼神在夏知鸢身上和孙子身上徘徊,神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会结束了,两家人分别,夏建国立刻焦急对父亲道:“爸,你有陆家的关系,怎么之前不说呢。”
夏根生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说的。”
“爸,你是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难,我每天陪客户拉业务喝得吐,求爷爷告奶奶当孙子,你有这样的关系不说,就看着我受苦。”
“有陆家的关系,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
夏根生深呼吸:“有什么苦的,小别墅不是住着么,不是挣到钱了么,你要挣多少钱,全世界的钱都该是你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夏建国嘀咕道:“能轻松赚钱,还那么辛苦干什么。”
夏根生:“所以我才不愿意说,就你这德行,多少都不会满足。”
张茹不乐意了,“爸,大家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关系不用,却用在知丫头身上。“
“明明可以嫁给陆家儿子,怎么还拒绝。”
夏根生站着,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支撑不住,脸色更是蜡黄了许多,“知丫头不乐意,那就不嫁。”
“知丫头是我养大的,谁都不能强迫她。”
“爷爷。”夏知鸢眼里有泪花浮动,紧紧抿着嘴唇,紧紧握着他颤抖,枯槁的手,汲取温暖。
“爸!”
张茹声音尖锐,“难道你的家人就只有这丫头,你还有孙子孙女呢,还有儿子儿媳,你对其他人公平吗,你就是偏心。”
“我不公平,我偏心?”
夏根生身体越发颤抖:“你生下知丫头,就要跟着夏建国出去打工挣钱,孩子我养着,到了孩子上学,你们也在城里安家了,我让你们把知丫头接到城里,上好一点学校。”
“一会你们是要生孩子,一会又是忙工厂的事情,就没人来接,一年到头,从不回家,连电话都没几个,问起来就是忙,钱更是少之又少,要得急才给点。”
“你们就是这么当父母的,二孙女和小孙子在城里跟你们过着好日子呢,需要我操心么,我不操心知丫头,谁来操心,你们两个管吗,你们两个问吗?”
接连说了这么多话,夏根生气喘吁吁的,脸色难看,面如金箔。
张茹脸上闪过心虚,犹自狡辩道:“爸,你也要体谅我们,工厂需要照看,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哪有那么多精力,至于钱,工厂也就只能收支平衡,没那么多钱。”
“若是爸你早点说跟陆家还有这样的关系,多挣点钱,就把你和知丫头都接到城里来。”
夏根生气极反笑:“呵呵。”
“好了爸,别生气。”夏建国开口劝解,“上车吧,回医院。”
夏根生直接拒绝:“看到你们就气,不要你们送,知丫头,打车。”
夏建国心里也有火气,忍不住抱怨道:“都是从部队里出来,人家能挣千亿身家,你就只能在乡下种地,这么大区别。”
夏根生笑了,反唇相讥,“都是开工厂的,有的人能挣大钱,就你一个破工厂,这么多年,还要我一个老头子给你养孩子。”
夏根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老头真是看谁都不顺眼,病了,脾气越发大了。
“嘟嘟……”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面前,司机从车上下来,“夏老爷子么,董事长让我送你们回医院。”
“好,麻烦了。”夏根生没有拒绝,上了车,看都没看儿子儿媳一眼。
回到医院,夏根生就挂了营养液,躺在病床上,很是虚弱。
他看着擦柜子忙碌的孙女,问道:“知丫头,喜欢陆家那小子么,想不想结婚。”
夏知鸢摇头,“不知道,第一次见面。”
“爷爷,不结婚也行,上了大学,我可以申请奖学金,不上课可以去做兼职了,现在网上有很多兼职,我能养活自已,爷爷别担心。”
夏根生叹息一声,也就放下了,本以为嫁到了陆家,陆运能看着点,但过日子,是两口子的事情。
外人强迫不了。
“那你想过和你爸妈一起生活吗?”夏根生问道。
夏知鸢道:“上学住在宿舍里,等毕业了,工作了,或许有单位宿舍,总之爷爷,这天下有我的容身之所。”
夏根生闻言,也没有强迫孙女和父母生活,有些孩子与父母之间,缘分就浅薄。
尤其是夏根生到了人生尽头,更是看开了。
他还是嘱咐道:“家里的事情,若是他们大人都处理不了,你一个孩子就更没法处理,不要揽到自已身上,增加负担。”
“能自已一个人过好都不容易,其他人有余力就管,管不了就算了,千万别给自已加担子。”
两口子什么德行,夏根生清楚,肯定会哄着孩子去找陆家。
一点浅薄的恩情,禁不住消耗。
夏根生似要将自已所有人生感悟,都一股脑说给孙女听,免得孙女吃亏。
只是,他的眉宇间和眼底有藏不住的忧虑。
夏知鸢点头,看到爷爷脸色不好:“爷爷别说了,快休息。”
夏根生闭上眼睛,嘴巴微张,瘦削的胸膛微微起伏,苍老而衰弱。
夏知鸢知道爷爷病得很严重,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已,但她希望这一天,会迟一点到来,越迟越好。
他年纪大了,很多医疗手段都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走到生命的尽头。
夏知鸢拉了椅子,坐在床边,看着爷爷,脑子里浮现出从小到大,爷爷带着她生活的画面。
她不是不知道爷爷在担心她,可结婚真的是好的选择吗?
生活在乡下,不是没见过夫妻吵架打架,脾气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都往对方身上招呼,仇恨得恨不得杀了对方,周围一片狼藉。
这种事情太多了,结婚并不能解决事情,她是这种想法。
或许是她生活的地方太贫瘠了,她就没怎么见过夫妻和睦的,更多的是因为一些小事就大打出手的
而且,陆爷爷的孙子,看起来斯文有礼,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很傲慢。
不对,是非常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