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出门由头是要在角丽谯之前找到忘川花,同时也确实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已经冷战上了的乔婉娩。
四顾门的人他其实一个也不想带,正好之前的李相夷也是独来独往惯了,便以帮他筹备婚宴的由头劝他们不要跟着。
中毒的单孤刀自然巴不得解药尽快到手,殷勤送他上路,纪汉佛等人知道一株花自然没有那么好找,当他是婚前恐惧症想一个人静静,也没多问,只叮嘱他婚仪前一定要赶回来。
他前一世未参与笛飞声的找花工作,但大致知道花是在昔日南胤和大熙的交接处是一座终年积雪的界山。
他也是走南闯北之人,江南丽景,北国风光都曾涉足,但年轻的他从未停下观赏的步伐。
而此时此刻,在南疆无尽头的山林间孤独游历着,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只有一人一楼一壶茶足已的境界。
这个世界,似乎属于他,又不属于他。
但是在快到界山脚下的界山村时,他发现了一些异常,他在界山村寻找带他上山的向导,一连问了几个不着调的,最后问到一个老汉,看似体力不济,却在他对山路的一番探问下,语出惊人,“公子你也要找那种花?”
他根据那人说的另一位询问上山之路之人的客栈,在那人隔壁住下时已经是深夜,他似乎听到隔壁传来的咳嗽声有些熟悉。
事关忘川花,他也顾不得规矩,趁着夜色潜入进去,那床榻上的人却在她靠近时便坐起身来,未施脂粉的脸也可倾国倾城。
“阿勉??”
李莲花竟然没想到是她来了。
未及他思索,乔婉娩便开口主动,态度很是柔软。
“相夷,怪我,婚仪的事情,我不该耍小性子,听他们说你要给副门主找碧茶的解药,我便留了追踪香,一路追来,看能不能帮到你。”
怪不得他一路不察觉,她也常常打理自已的衣服,她的香味出现在自已衣服上,他也不觉有异。
又因为这几日景色优美,他又因为贪玩放缓脚步,乔婉娩竟然先他到了界山村。
“相夷,你是不是要寻找一种可解碧茶之毒的奇花?”
“你是如何知晓的?”
“天下第一通那里,使银子买来的。”乔婉娩缓缓展开图纸,两朵娇艳的花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豪,真是太豪了。
没有他的乔婉娩其实可以过的很好。
自已绝非她的良人。
“婚仪,我不希望是假的。”
乔婉娩紧咬下唇。“本来就该是我们的婚礼。”
窗户纸上人影晃动,被扑到的李门主一时晃了神,若他是李相夷本夷,少年心性,又是即将成婚的对象,自然会更热烈的回馈,给予他能给予的一切。
但作为李莲花的他,还是在一阵耳鬓厮磨以后,将乔婉娩抱上榻,盖好被褥。
一夜无眠,他还是没有确切摸清这一世所求。
但什么是不想要的,他却已经很清楚了。
休整了一日,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上了这座传说中南胤的神山,过了怪石嶙峋的奇石阵,就到了雪线,向导便不肯再送,李莲花劝乔婉娩和向导一起返回等消息,她却执意和自已一道。她说她在此山附近已经待了数日,下山的路比李相夷更清楚。
两人接着翻越了更加陡峭的岩壁,接近山顶时李莲花这才知道,为何忘川花的地点并不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但是上一世却只有笛飞声能取到忘川花。
它在对面几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之上摇曳,非婆娑步这样档次的顶级轻功根本上不去。
而此时乔婉娩也是在风雪中抬头一观,笑到:“好一株高岭之花。却不是胭脂俗粉可以比的。”
李莲花运功信步而上,如踏天梯。他以剑为铲,将一阴一阳两株连根劈下,取回了忘川花。
乔婉娩早就准备好了装花的木盒,又用冰川将其冻凝,李莲花不疑有它,两人一起相扶下山。
成功归来,返回的路途也顺利,但这山确实是高,勉强下到山腰一处平坡,天已经黑成一片。李莲花打了些野味,寻了一处开阔之地,便架起了火堆。
夜幕低垂,篝火旁,两人的身影被温暖的火光拉长。
李相夷一边烤着肉,一边瞥了一眼貌似乖顺坐在一旁的乔婉娩。
李莲花晃晃手里的竹枝, 又从怀中掏出小瓶,精心撒上填料。
“你想试试?”他问。
乔婉娩有些无措,似乎是不知道如何被他看出藏在心底的跃跃欲试。
她尝试想要去接过李莲花手中烤肉的竹枝。一壶酒却猝然抵到她面前。
酒壶轻启,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原来乔姑娘想试的并不是这个啊。”李莲花满眼得逞的调笑,话语间,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他品着一丝丝辛辣后的甘甜。
乔婉娩不理他,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想要下口,却纠结撕扯肉块,大口咀嚼的不雅,索性飞身上了树,在李莲花看不见的地方咬了起来。
李莲花也不在意,又将另一块肉架上烤架。
“这忘川花也是人间至毒之物,为何能一遇这阳草,便能解世间至毒,阿勉,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可叹我等习武之人,不懂这等医理的玄妙,若有来世,当弃武从医,挽救天下苍生。”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在这孤寂荒野,更添几分悲壮。
“乔姑娘,如果相夷不是武林盟主,也不是四顾门的门主,只是一个乡野之间的闲散游医,乔姑娘还愿意跟着李某蹉跎时光吗。”
树枝上的乔婉娩久未出声。
等到李莲花已经无可再等了。将一壶酒尽数倒入喉中。
树上女侠飞身而下,劈手夺走了酒壶。
“闲散游医就罢了,蹉跎岁月不行。只要你是李相夷,乔某人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让你过这般泡在酒精的日子。
小心喝酒伤身,子女多痴傻。”
李莲花没了酒,看着乔婉娩的背影淡然一笑。
“有乔姑娘在侧,便自然如饮酒般甘醇了。
乔姑娘,你真心愿意回四顾门成亲吗?”
"你若敢娶,我便敢嫁。”这次女侠倒是答的格外硬气。
后半夜夜深露重,全靠篝火温度。各自裹紧衣服,在火堆边小憩,随着夜色渐淡,篝火余温在晨光中消散,清晨寒意弥散,女人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已经是互相偎依的状态,不由得突然起身。
见李莲花有所察觉的扭头,她马上背过去咳了起来。
“阿勉,你的喘症?”他的手自然抚过她后背想要帮忙平息她的咳嗽。
“我没事,起风了,该尽快下山。”她把风帽一戴,无痕的逃离他的抚摸,运功向前方密林飞去。
李莲花在后面凝视了一下女人的背影,沉思良久,随后运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