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寻着儿时记忆,破坏性的翻查起来。
那总会传出阵阵惨叫声的刑房。
笼子一样锁着少年人的铺榻也空无一人。
总是染着鲜血的训练场。
只有那个堡主,坐在堡厅堂中间的木椅上。
用粗哑的声音嘶喊。
“哦?是你回来了。”
笛飞声冲到那个像腐朽的肉一样坐在太师椅的堡主,将他拎到了空中。
“那些下了痋虫的人呢?被你藏起来了?”
笛飞声气的手中一紧。那堡主在空中两条腿乱蹬,眼珠快要翻出,却挤了个狰狞的表情出来。
“笛~飞~ 声,你来~来迟了~一~步”
笛飞声冷哼一声。
“说,人都去哪里了?”
“都~ 都买走,是朝,朝廷……”他话还未说尽,竟然就歪着脖子,断了气。
角丽谯上前一探,说道。
“ 这人被下了毒药。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带走了笛家堡,所有还在训练的死士。而且,看起来是一个比这堡主要能耐大得多,还知道如何掌控这些有痋虫的死士的人。”
笛飞声把那人的尸体像蛆虫一样扔在地上,嫌恶的说。
“死的太容易。倒是便宜了他。”
他们两人又将此地检索一番,发现有效的信息和卷宗都被带走或者烧毁。
“知晓的人,估计都已经被灭口了,此事,还得从别的事情的线索去查。”
知道笛家堡存在的路子并不多。而这些死士被派去做什么用途,更是让人难安。
笛飞声警觉的想到,和鹤城可能也有什么关联。
然而一时之间,也并不能做什么。
角丽谯盘算,该如何早日让李莲花也知道这一消息。
“你先走吧。我此地尚有些私事,事了,我会自行赶回鹤城。
善孤刀口谈议和,必有后手。你让他仔细盘算吧。”
笛飞声猜到她的意图。
“可是……”角丽谯犹疑到,年节将近,这就意味着笛飞声的年节,就要在路上度过了。
虽然之前他们两人也往往如此,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都是亲人无一幸存。她的童年在逃难和奔波中,他的童年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堡垒。
虽然如今只是一个一炷香就攻破的破败的堡垒。
笛飞声在已经有些成势的大雪中蹲下,盯着堡主那张熟悉而又陌生,此时已经在雪中僵硬的脸。曾经似乎很凶,很高大,不可战胜。死得却像个蝼蚁一样。
他亲手杀了那个禽兽,却没能结束这一切。
她踌躇了良久。
笛飞声她了解,并不是喜欢和人嘘寒问暖送别的人。
最终。她轻劝一句。
“好,你一个人小心,我先回去了。”
他目送角丽谯轻快的腾空而去。
任凭越来越多的积雪覆盖在他的肩头。 角丽谯有了一个可以时刻惦念,用“回去”来形容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不是他们的金鸳盟。当然金鸳盟,也是个野心家的乐园,并不是什么舔舐伤口的地方。
而唯一对他说“你回来了”的人,就是这个歹毒,恶贯满盈的笛家堡堡主。
他长叹一声,仰头看看笛家堡高耸的城墙,慢慢走着,将自已隐入漫天飞雪之中。
………
角丽谯一路分花扶柳,回到莲花楼外时,如她所料,人已经比她早到了。
她将被当作运粮工具的莲花楼从南方鹤城运回时,莲花楼已经历经千里之行,不过半年,成了老屋,好些处有些破败了。
磕碰出印子的车把手。折了的地板条,已经歪歪扭扭的木门和狗窝。
然而此时它已经焕然一新,破烂的木条被更换,新的窗帘木门也被扫的干干净净。
屋外晒着被褥,衣服。
有些食物的香气从屋里传来,顺着风,勾着林中所有的馋虫。
男人卷着衣袖,穿着素色长衫,长发被木簪子随意绾着,正在将屋内的植物搬了出来,放在冬日不多的暖阳下。
一只欢乐的黄狗在欢乐的摇着尾,本是围着李莲花打转。
不过很快,狐狸精发现了她的踪迹。跑到树后,咬她的裙子将她拽了出来。
“诶呀,怪巧得。每次都是饭点就来呢。”她故作矜持的笑,看着脚上都满是泥泞的男人。
“李莲花,有重要发现,那笛家堡……”她凑过去要去弹他身上泥泞,却见男人甩甩袖子拍了拍,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摁到胸前。
“进屋先吃饭,什么事儿吃了再说……”
李莲花看她神情,便知道笛家堡之事可能与前世有所不同了。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单孤刀尚未出招,只是露了些蛛丝马迹,他们最好也是见招拆招。
狐狸精大概听的懂“饭”字,一跃老高,飞奔着先一步进了屋。
酒足饭饱,狐狸精就在一个扔出窗外肉骨头的勾引之下,被关在了门外。
木门之隔,角丽谯很快就在一阵细腻绵密的亲吻中有些失了魂。
“一会去楼上看看,我给你准备了新床褥和棉被。”女宅的姑娘派人来送了年礼,都是她们亲手缝制的衣被。
那北疆长绒棉做的床品,又覆了西蜀的云景,是真真正正合了他心意,赶紧来献宝一样的讨好。
角丽谯喘了一声,小声道。
“本就没有多冷。哪有那么娇气。不过你这木头的楼,不能点炭火,总是不便的,要不要……”
两人收了祖宗的家财,如今有了不少客栈酒楼的生意,总是不缺住的舒服的地方。 而可能这个人前世那一副总是怕冷的模样,都被她记得洗不掉了。一到冬天,下意识里,总是担心他冷。
“不用炭火。“他把她抱在摇椅上,用带着内力的手,仔仔细细的包着她的手。眉眼带着一丝丝温柔笑意。
“我就是炭火。”他的的确确比汤婆子还要暖,但男人暖了一会,却没那么老实,又忍不住滑头的,在她手心挠痒。
她耐不住痒。作势要推他。“没人奈何得了你了。“李莲花笑着又老老实实包着她手,把下巴抵在她头顶。
“ 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他的声音发出的热的气息在她头顶和耳边吹过,软滑的如同含着蜜。
“明日是除夕,我想回一趟云隐山,看看他们。我能不能,嗯,我能不能带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