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塔楼高耸,三月春寒,高处的风不见得比寒冬腊月刺骨之风要温和多少。
“李相夷,这样的高处,我们是否来过?”原本的笛飞声,似乎并不爱在动手前与人闲聊。但对峙李相夷,他似乎总有一种似曾相识。
李莲花淡淡微笑低头,他的衣衫本来太过书卷气,显现不出剑客的威压。
但此时脚下是滔滔江水,风起潮涌,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东海。
他的笑容藏在纷乱的碎发之下,高处的风将衣衫紧紧贴住身体,将他的柔和温柔化去,骤然吹出了天下第一剑客凌冽的气息。
“高处前世倒是去过。”如果桅杆也算高的话。“这么高,却没有。”
笛飞声觉得这个人的幽默很不相宜,嗤笑道。“既然有前世,那么前世谁赢了?”
李莲花悲叹。“我们都输了,明月已获沉西海,悲风何处催八荒。同样受这个想当皇帝的男人的挑拨。老笛,看来,这是宿命中的一战。”
笛飞声不屑的看了下面那个黑乎乎的人影。“为了他?怎么可能?”
李莲花抬了抬眼皮,笑意未减。“那你觉得会为了什么?”
笛飞声似乎有些踟蹰,“难道不应该是为了女人?”
李莲花哈哈大笑。“有些女人是赢不到的。笛飞声,有些运气你是注定承受不起了,你如今这般,还不如,像曾经那样做个武痴的好。”
说罢,逍遥独步剑的起手式,劈斩而下,剑起星落,长空顿破。
笛飞声沉着运气,黑色的大刀凌空一挡,震耳的金铁交鸣声震得八荒而动。
未等众人回神,少师剑气早已从另一侧呼啸而至,笛飞身回身一闪,沿着剑气一侧险险擦过。
“还慢了老笛,看清楚,你的对手是我,第八层内力打算藏到河里的乌龟洞去用吗?”高处猎猎之风催发了李莲花的斗志,连向来柔和的脸,也被风吹皱起菱角。
笛飞声也不答话,骤然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身体上迸发而出,刚猛的刀法带着破千钧之力扑向了对面的剑客,毁天灭地的威力逆转了刚刚凌冽的剑锋。
刹那间,剑光如闪电般划破长空,刀光似猛虎下山般凌厉无比,两者相互交织、碰撞,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绚丽烟火。
那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人难以直视。而在这片璀璨的光芒之中,两道身影若隐若现,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快如疾风,疾如闪电。
此刻,那群原本伸长了脖子观战的看客们早已瞠目结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分辨出在狂风呼啸中激烈碰撞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到底谁是谁。
只见那对撞之时产生的力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旋转之际带起的气流更是形成一道道小型旋风,将周围的尘土和落叶卷入其中;而当双方弹开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冲击力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决斗愈发激烈起来,对撞、旋转和弹开的力度不断加大,仿佛没有尽头。时间似乎也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所震撼,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
这是一场真正的世纪决战。
不仅仅是那些围观的看客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忘记了平日里的议论纷纷和交头接耳,就连那些原本正在其他场地进行比武的人们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转过头来,目光被吸引到了这边。
他们一个个神情专注,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那两道难分胜负的身影,完全沉浸在了这场精彩绝伦的决斗之中。
有些刀客和剑客甚至因为太过投入,竟然不自觉地松开了握在手中的长剑和长刀,任由它们掉落在地上。对于这些武者来说,此时此刻,手中的武器似乎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们心中所想的只有如何欣赏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巅峰对决。
此时,无人在意的尖塔内部,一个红色的丽影在环视一圈最后,低声说了一句。“已经就绪。”
刀光剑影中的李莲花,在回挡了一个致命的招式后,退到塔顶的最边缘。他将内力凝练在剑中,翻滚而上,剑上内力仿佛凝练成形,光华耀眼,如月落西海,银辉顿撒整个天空。
而此时的笛飞声,也已经凝聚全身内力,随排山倒海的刀气,如血域的龙卷风,咆哮而至。
“明月沉西海!”
“悲风催八荒!”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二人已经双双落入汹涌的滔滔江水之中。
他们?
打平了?
然后掉下江了?
这局面,岂不是一个僵局?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还在唏嘘之中,此时突然笑得最为得意的,便是金边黑袍的国师,单孤刀。
他苦心孤诣的经营,总算是完成了初衷。
“让本尊来告诉陛下,谁才是当今的天下第一。”
单孤刀横起一杆刀,就要完成今日当涂高的图谋。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讶大呼。
“出来了一个活的,出来了一个活的。”此时一道红衣倩影,身法轻盈。从墨染塔的第七层,驾驭着轻功,款款而来。
“两虎相争,猴称代王,这位单大人,你告诉我,谁是当今的天下第一啊?”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纷纷而起。“她,她刚刚是从墨染塔第七层出口而来的。”
“不会吧,刚刚笛飞声和李相夷白打了?”
“但是比赛,是按照从出口回来的胜者计算的。”
“她可是南胤人,只要她活着过来,那不就表示,是南胤人赢了?”
“那笛飞声和李相夷,也未必死了啊?” “那两个拼完内力,就算有最后一口气,也没人去捞他们了呀。”
“那这个空子,可真是钻大了呀。”
“可是也没有别人,从墨染塔第七层出来啊?”
“总比那个姓单的,直接封自已是天下第一要名正言顺吧?”
不顾周围的窃窃私语,单孤刀冷冷看着角丽谯。
“没想到啊,这南胤的水土果然养人,你这胆子可是一天天养的更肥了,两座靠山都掉水里了,居然敢出现在这里。你当我大熙的大内高手,有功夫天天陪你演戏?”
角丽谯蹭了蹭手指尖,弹弹指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笑着看着他。
“本姑娘可是上了万人册前十的正经高手,拿着请帖花名过来比赛。你的大内高手?是杨昀春吗?哦,那也就上辈子能吃我三招吧。当然,我是讨了些便宜,但我不过就是夺了个天下第一玩一玩,拜个将封个侯就好了,不如某些人,龙椅摸久了,感觉自已也行了。”
单孤刀冷笑道。“封侯拜将,你也太看得起自已了,你且试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才好。”
说着他大喊。“杨昀春,杨昀春。”
角丽谯笑得越来越大声。
“跟你说了杨昀春打不过我的,人家摘了痋虫,专心护驾去了,就是李相夷的痋虫我也去了?还有你的那些高手,你再试着唤唤?看有没有人应你?
哦对了,要不你直接试试你的母痋吧。诶呀,你有一只痋,可巧我也有一只。看见我的痋,它会不会换我的一声祖奶奶,哈哈哈。“
单孤刀哪里肯信,他打开自已母痋的罗摩鼎,却发现那母痋,也径直被角丽谯手中蠕动的痋虫吸走。
“这不可能,业火母痋,只此……原来,原来如此,原来皇帝的事情,是你干得。”
他愤怒的失去了理智,抡起自已的大刀,就向角丽谯砍去。
单孤刀自从叛出四顾门,因偶然间撞破皇家秘密,一路飞黄腾达,众多武林高手被他控制,他也因此操控别人给他输送了不少内力。所以实力的确不可小觑。
角丽谯退后数十步,避过锋芒,她如今对逍遥独步的剑法已经领悟纯熟,自然可以得知此招奥妙和破绽所在,她软剑轻发,直取单孤刀命门。
单孤刀大吃一惊,此人剑上内力精纯,完全不是当年在贺家结仇时所遇的水平。
虽然知道此人武功必然大有进益,但如此神速,绝非人力所能达到。
单孤刀几番狼狈的避招,终于不堪招架。最后一招,一手相夷太剑的化用之招,将此人打落江水,啃了满嘴江泥。
“角丽谯,啊哈哈哈,你给我等着!你可知,你可知,你今日得罪了谁?哈哈哈,给我炸,给我炸塔,把这里给我炸个粉碎,你们一个也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