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覃初说中了。
方建举今夜来找她了,还是在这么诡异的一个时间。
乔软软当然不敢开门,她隔着门,特意打了个哈欠,“老爸,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很困,要睡了。”
门外并没有传来脚步声,说明父亲并没有离开,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女儿,还是让爸爸进来吧。”
“这件事不当面和你说,爸爸睡不着……”
方建举越是想要进来,乔软软就越是再把门锁上了一层,不过她反锁的动静很小,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爸,你在门外说也行,我穿着睡衣不方便。”
但凡有点理智的父亲,听到女儿都这么拒绝了,应该不会再做要求了吧?
可门外的方建举反而怒了,他用指背重重地扣了门扉,显然是不装了。
“这个房子是我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说白了你住的是我家,这门我让你开你就得开!”
方建举压低了声音,可语气中俨然又带着威胁。
他的字句中不再有女儿与父亲的称呼,在说出这句威胁的时候,他显然已经把亲情抛之脑后,他根本不爱自已的女儿。
乔软软站在门内,听着方建举的语气,都觉得恐怖,更何况今夜是有覃初陪着她的。
如果覃初不在,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位外人眼里看上去完美的“父亲”,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买的我花的钱!你身为一个孩子,居然敢把那样的事情告诉你的妹妹和母亲,不就是想拆散这个家吗?!”
“你妈和你妹都是疯子!你们都盼着我滚是不是?!等老子走了,老子看你们怎么活!!!”
“老子可不止你们两个女儿!”
方建举在门外低声怒吼着,他分明指的是白天方涓涓说的那句谎话,他没有任何询问,直接相信了。
恍惚间,方建举似乎重重地丢下了什么东西,沉重的金属与木质地板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随后他便从乔软软的门前离开了。
乔软软听着那些话,有些微微愣住,真的会有一个父亲这样看待自已的妻儿吗?
可仔细听听这些话,似乎现实世界里也并不少见,只是有些人藏得深罢了。
覃初看着乔软软靠在门前一语不发的模样,便知道她的情绪了。
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也是和她相同的情绪,认识到这并不是个例,而是被隐藏的普遍的悲剧。
“被吓到了?”
覃初的语气软了下来,他从床边走到女孩的身边,用指肚轻轻地点在了乔软软的眉间,企图拉回女孩的思绪。
乔软软并没有回答覃初的话,她打开了那扇方建举操之过急想要进入的门,查看父亲丢下的物件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把昂贵的水果刀……
不出意外的话,方建举今晚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杀了她,就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是她暴露了他出轨的事实,让这个家庭破裂……
明明并不是什么超越常理认知的事情,可乔软软看到这把水果刀的时候,心却是压抑得难受。
这个副本世界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没有任何超脱现实的外力或者魔法,连这把刀都是现实世界管控范围内的水果刀,发生的一切都在现实里有映射的影子。
所有的事件发生在社会新闻里都不算新奇,但亲身感受,以第二视角体会,就会发现原生家庭是多么痛苦的真相。
覃初看着乔软软盯着水果刀出神的情态,一脚将那把水果刀踢开,将女孩揽入了怀中,“这只是个副本故事。”
当然,这只是覃初对乔软软的安慰。
这个副本恐怖就恐怖于此,精神折磨,信念的一步步崩塌。
覃初将女孩紧紧地拥入怀中,温柔地刮了刮女孩的鼻尖。
“刚刚不是喊困吗?”
“现在可以睡咯~”
————
————
第二天白天。
方建举真的离开了,根据保姆的说法,他带走了家中的所有积蓄,还把她遣散了。
就在父亲的主卧里,就连他那用了半盒的byt,也带走了,而床头柜的第二层,是一张B超记录,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是一个儿子。
不出意外,这就是方建举在门外恶狠狠说的其他孩子,也就是他出轨对象的孩子。
在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方涓涓再次崩溃大哭,而母亲直接瘫软在了地上,眼神空洞,似乎并不相信父亲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
方涓涓哭着去拉母亲的手,企图寻求母亲的安慰,可母亲躲开了方涓涓的手,眼神依旧是麻木而空洞的。
“都怪你……”
“都怪你!”
这矛头是对着方涓涓的。
“你就不该告诉我!我就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母亲朝着自已的亲生女儿怒吼着。
而乔软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装作”那两个字。
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父亲出轨的事情,不过她一直在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说着就要把那巴掌打在方涓涓的脸上,但是下一秒,乔软软挡在了她的身前。
即使方涓涓撒过谎,但乔软软还是出手帮她了。
“拆散家庭的不是告密的人,是出轨的人,是背叛的那个人。”
“妈妈你都活到中年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乔软软很是理智,她死死盯着母亲的眼睛,似乎戳穿了母亲只是想要单纯发泄情绪的事实。
母亲看着女儿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已的神情,瞬间慌了,正准备抬手打在乔软软脸上的时候,覃初瞪了她一眼,母亲还是怕了,她后退了半步,和第一天方建举的动作一模一样。
随后,便发疯式地跑出了家。
乔软软看着剧情中的母亲不管不顾丢下自已的两个女儿跑了出去,刚刚还想要打女儿,将一切原罪怪到孩子身上,她就明白了,母亲的爱也是虚伪的。
外人眼中的母亲,为了照顾两个女儿,辞去了自已原本的工作,成为了全职主妇,没日没夜地付出。
可自我感动的牺牲,不是爱。
在真正的矛盾出来之前,他们都可以装作爱女的模样,但这张假面被撕下来之后,他们就装不下去了,他们真正爱的只有自已。
这时候,身后娇小的身影,哭哭啼啼传来一句。
“姐,我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