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宣素两兄弟上来时,牧隽正坐在窗边看对街二楼的窗户里,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斜躺在床上,胸口插了一把长刀,鲜血染红白衣。床头一侧,粉衣女子此刻正坐在镜子前,细细梳理头发挽成发髻,把所需之物用软布绑在小腿上,整理好后,在房间转了一圈,便施施然准备关窗。抬眼便发现了斜对面客栈二楼,有位青衣女子正在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那粉衣女子盯了牧隽两眼,啪的一声关上窗,几息后便看见那女子,一路平常和街坊招呼,不见丝毫的异常。路过客栈下面时,疾步走了过去,少时便消失在小镇的尽头。牧隽神识跟随那女子出了小镇,走到无人角落,便见女子拔腿冲进林间,躲在草丛里,咬着袖子呜呜哭得很是伤心。
当楼梯口出现两个光头时,牧隽收回了神识,且随她去吧。宣素放缓脚步,恭恭敬敬的走到牧隽桌前,捏诀朝牧隽一礼,也不多言,无声立在她的面前。宣华见哥哥如此,便学他立在另一边。牧隽扯扯嘴角,心底感叹:在云华时,有四位追随者,这种待遇一次也没享受过。未曾想,在异域他乡,竟有了凡俗仆人,人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不问你的过去,也不问你的来意。”牧隽轻声的说道,她端着茶杯,却不喝。对面的宣华,脸色一僵,紧张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宣素听完牧隽所言,也不解释,只倾身一礼。牧隽看着那颗光头,上面疤痕无数,以往的艰辛多能想象,便有些索然无味。拿出测灵石放在桌上:“握住它,测试一下你们的灵根。”
宣素瞬间抬头盯着桌上测灵石,深吸一口气,颤抖伸出手紧紧握在手中,黑白两道各占一半,牧隽眉头一挑,竟跟墨霏一样的灵根:天级金水灵根。
宣素紧张的望着牧隽的脸,见她微颔首,便松了一口气,伸手把测灵石递给一旁跃跃欲试的宣华。
宣华快速拿过去握在手中,三息后整个测灵石布满了青色,颜色微有些淡:玄级风灵根。牧隽眨眼,她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修界是不是很多单灵根。
牧隽收起测灵石,见对面两个光头少年,一脸期待望着自己,便隐去灵根等级:“宣素为金水灵根,宣华为风灵根。”
宣素和宣华睁大眼,脸色掩不住的激动,宣华伸手拉住宣素,红着眼眶,哽咽道:“哥,我们都有灵根,都可以修仙,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宣素抿着嘴,拍拍他的肩头,红着眼眶点头,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
待兄弟俩吃完饭食,三人便骑上从客栈老板手中买来的马,出了小镇。牧隽已经很多年没有骑过马,她微有些不太习惯它的颠簸,只得悬浮在马背上,倒也过得去,就是速度太慢。
每次休憩之时,宣素都会仔细选一处干净的地方,铺上凉席,让牧隽休息。若是看见路旁有新鲜的果子,都会给牧隽摘几个。牧隽也从不拒绝他的付出,她知道他在寻求心安。
半月过去,三人在河边停下,宣素和宣华都是凡俗之躯,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牧隽也不多说,见他们撑不住便选地方休息。两兄弟就着河水,啃着干粮包。
远处一匹马驮着灰衣女子,见他们休息,也挣扎翻下马背,牵着马到河边喝水,她自己也埋头到水里咕咕喝了几大口,也不管落在水中的衣裙。喝完水,便坐在岸边,抱着块干粮慢慢的啃,不时的望一眼坐在河边的牧隽。
“哥,那女人究竟想干嘛?”宣华抓抓已经长出头发的脑袋,望着那边的女子瞧不停:“她的仙师夫君怎么没有来找她?”
“主人都不在意,我们也不必搭理她。”宣素把一口干粮噎下去,灌了一大口水。
“哥,你不后悔吗?”宣华低落的说道:“如果早些知道我是变异灵根,你是金水双灵根,都能修仙。这样资质,那怕是到了三大世家面前,都会被争着收徒,你何必要……”宣华见哥哥脸色变冷,便知他又要教训自己,便把心头的话,咽了回去。
宣素也不多说,牵着马到河里洗刷,让它们也放松。他时不时望一眼,盘膝坐在石头上凝神的女子,他无法向弟弟解释心中的感觉,看到她第一眼时,就好像有人在他心里说:跟随她,紧紧跟随她。这个声音数次让他脱离险境,他遵从内心的声音,追随于她。
两天后,三人从小路出来,踏上一条十丈宽的大路,看着平整干净的大道,牧隽有些恍惚,这就像前世的公路。牧隽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整条路都是用土凝术建成,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土豪,有如此大手笔。
越往前行,便会发现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路上来来去去的数辆精致宽敞的马车,牧隽查探了一下多数坐着的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不过应该身份不凡。
若是坐着练气修士,赶车人就会倨傲甩动手中的金色长鞭,其他的车辆就会快速的闪到一旁,为其让出道路。
当然也会有骑马或者走路的练气修士,他们多像牧隽这样的散仙,身着各色衣袍,男女老少都有。成群结队的大多会不紧不慢,一路笑谈;偶有独行者,路过淡笑的人群,便会小心翼翼,过了便松了一口气,快速离去。
像牧隽这种一个练气女修,带着三个凡人,倒是很少见。路过的凡人会好奇打量她一番,落在宣素三人身上,便多了些傲气。路过的练气修士见牧隽淡定而行,反而对宣素三人平常许多。
这种在人群中自由自在的感觉,让牧隽想起那个遥远的世界,久违的热闹。
很快这种悠闲便被打破,后面跟上来一辆黑色高大马车,里面传出男子倨傲的声音:“竟不知现在的长提大道,谁都可以行走自如?”
跟在牧隽身后的宣素和宣华对视一眼,见前面的人稳坐在马背上,依然悠闲自得,便也装着听不见,继续策马前行。
“实在碍眼,”不知是被忽视,所以恼羞成怒,男子掩不住的怒气:“废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