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老先生,今日需要带什么菜回来?”
衣着朴素的少女一边将一只腿搭在台阶上整理鞋带,一边向屋内问道。
“我想想...三枚青雀蛋,一颗翡翠白菜,几株玉皇芹,一块黑魔牛肉,一把波珊州的辣椒,切记一定要从波珊州来的啊...”屋内传来老者的声音,“辣椒柄的地方泛红的才是波珊州的辣椒!”老者又吩咐了几种菜蔬肉类之后,屋内便再没了声音。
“您两天前就教过我啦!”少女心中有些好笑,整理好鞋带,又开始整理裙摆。
少女收拾整齐,正准备出门,却撞见一行人行色匆匆地抬着一个担架进了医舍的院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着粗布衫的少女打量了一下她,对着她甜甜一笑。
少女匆忙点头还礼,走出了院门。
“爷爷,快整理出一个病床,这有人受了重伤!”
“哎呀...槿丫头,小梧子,白家小子...你们怎么来这里?”
听到声音,老者一边激动地跑出来,一边说道,甚至还光着一只脚。
“爷爷你快看看他,伤的很重,以我的水平实在是无能为力。”
阿槿美眸一黯,低下头去。
老者向着担架看去,担架上躺着的赫然是裹满绷带的明哲。
“嗯...”老者一边思索,一边道:“这是与修士战斗留下的伤吧,而且看起来,战斗很惨烈。”
言毕老者早已经闪身不见,空气中回响着一道淡淡的留音:“白家小子,帮老夫把他弄进来。”
老者一边在病床前忙碌着,一边淡淡开口:“你们中,可有医者修士出手了?”
“是的,是我新找到的同伴。”白墨看着翟柠说道。
老者的目光扫过翟柠,又转过身去,兀自摇了摇头:“你这女娃子好笑得很...灵力如此充沛,控制得也很精细,但老夫看来,你对医术病理乃是一窍不通啊。”
翟柠闻言,美眸中流露出一阵惊讶的神色,因为她确实没有研究过什么医术,往往都是只专注于修炼自身灵力,而遇到的一般伤者,也都用不着她亲自出手。
所以其实...翟柠,作为一个医者修士来说,是极其不合格的。
翟柠紧张地看着白墨,生怕白墨对她改变看法。
这个时候,阿槿却悄悄握住了翟柠的手。
翟柠向着阿槿看去,阿槿对着翟柠点点头:“没关系的姐姐,爷爷他就是嘴巴厉害。”
“此人经脉俱断,仅仅两处,就可以说你毁了他一身修为。”
一边说着,老者掌心中亮起来一股淡黄色的灵力,缓缓注入明哲的体内,明哲后背上对应的穴位竟然一颗颗都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
老者指着其中几个说道:“附分穴不与魄户穴相接,反而入神堂,导致魄户与天柱相接,此二脉理通,则导致人修为尽失,肌理寸断。”
“医者用灵力治疗,并非简单地注入自已的灵力去病人体内即可。”
“你要学会用你的灵力,引导他自身的灵力去运转他的周天。”老者右手隔空一划,便将一本破旧的书,甩落在翟柠手中。
翟柠看着手中的破旧书本,没有封面,也没有名字,正欲开口询问,只听老者接着说道:“而引导他人灵力运转周天的根本便是,在你灵力入体的那一瞬间就要知道,他主修何经何络,强穴为何处,弱穴为何处。”
“若是筋脉具断者,便从强穴牵引气机灵力,环绕周身,缓缓修复灵力...若仅仅是将灵力注入其中便不管不问,如果病人境界高于你,那还好说,病人境界低于你,轻则经脉难修,重则爆体而亡。”
“你既然是白家小子的朋友,那老夫便传授你些许...”
一边说着,老者一边又将手按在明哲那断臂之上:“面部已无血管脉络残留...倒是这断臂,还有些机会。”
老者伸手一招,手腕上早已出现一个粗大透亮的鸡血石手镯。
那手镯散发着耀眼的血红色光芒,一霎时,又开始蔓延出一阵阵翠绿色的淡淡光雾。
只见那些光雾,就那么一缕一缕钻进了明哲的断骨之中。
“女娃子...你且上前来。”老者随手打出几道带着淡淡白色的符文到明哲体内,转身看着翟柠说道。
而此时,老者也是对着身后淡淡挥手,便有一道气机将他二人与其他人隔绝开。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松散昏聩的老眼,立马变得锋锐深邃起来。
翟柠走近前去,仅仅是呼吸了几口那翠绿色光雾,便觉得体内一轻,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这时,那些翠绿色的光雾仿佛遇到了什么屏障一般,竟然在明哲体外阻塞不前。老者伸手一指,包裹着断骨的那些绷带就已经消失不见,这个时候,翟柠才发现,那断骨之上,竟然生出了一道道血红色的血管!
微微泛青的脉络,初生的肉芽,竟然就那么明晃晃地冒了出来,一丝一缕地攀附在那截断骨之上,而那截断骨,也从断裂之处,开始迅速地生长起来,仅仅半炷香的时间,就已经长出来完整的大臂骨、小臂骨和手掌、手指的骨头与关节。
“怎...怎么可能?”翟柠震惊地捂住了小嘴:“《素问》所载,医死人肉白骨...乃是虎守杏林以上境界的修士才能实现的...难道说您是一尊虎守大能?”
(医者、医师、太常、医圣、虎守、杏林、岐黄、悬壶、青嚢)
“境界而已,早已超脱身外...”老者淡淡一笑,“赠与你那本医书,你且收好,仔细研读。如果你们要去参加白家的家族试炼,会对你有莫大的帮助。”
“如果不是看在你与白家小子相识一场,又与槿丫头关系甚密的份上,这医书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赠与别人。”老者深邃的眼睛盯着翟柠的眸子。
言罢,老者看着明哲那条新生的粉嫩手臂,是一条毫无任何力量可言,又白皙光滑得如同女子一般,与那充满炸裂肌肉的强壮臂膀毫无关联可言的手臂,说到:“女娃子,关于我的事情,还是休要说与他人,算是我给你医书的条件,可好?”
翟柠此时震惊的早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看到翟柠点头,老者满意地笑了,于是便挥手撤下了那隔绝众人的气机。
他的眼中早已没了那种老谋深算与精明,有的全部都是看着阿槿的溺爱,就如同一个平常的老年人看着自已可爱的孙儿一般。
他一边离开病床,一边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
此时阿梧上前问到:“爷爷,他怎么样了?”
“侥幸,侥幸,老夫浅修此门,略有所得,此人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