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皇后居住的翊坤宫内室,沉水香平身静气的味道,正缓缓从赤金镂空瑞兽的口中吐出,鉴宝一下一下地给皇后捶肩捏腿。
皇后按住他放在自已肩膀上的手,须臾才松开,“你呀就是伺候人惯了的,到了本宫这里还须如此,坐下歇一歇吧。”
“奴才叩谢皇后娘娘的厚爱。”鉴宝磕头谢恩后,顺势坐在了皇后下方的脚塌上。
“鉴宝,你伺候皇上几十年如一日,也是劳苦功高了。如果能进一步了解皇上的旨意,更是能替皇上分忧不少了。”皇后喝着香片惬意的说。
“皇后娘娘,奴才哪里敢在您面前说劳苦功高,再高也高不过您去,这些都是奴才的份内之事。”
“之前行事是本宫心急了,做下这许多的糊涂事。”皇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愉快。
鉴宝没出声,皇后也没怪罪他。
她自顾说着,“没办法呀!无论如何本宫的儿子一定是要做这,大晋朝未来的皇帝的,他既起了废太子的心思,就别怪本宫先下手为强了。”
她蹙眉问,“那方蒲可靠吗?”生平头一次做出这种诛九族的大事,她始终是心底难安的。
“娘娘放心,那方蒲的长孙,奴才已经安置好了,他不敢不从。”
她舒出一口气,“那就好,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事成之后,你就好好留在本宫身边吧。”
一双手终于游离到她上下起伏的胸口,“娘娘吩咐就是,奴才无有不从,自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一阵破碎的呻吟声传来,很快又被掩没在殿门后面,廖姑姑静静候在殿门外。
宫衣里边早就被外面的热气烘得湿透了,她看着翊坤宫,发现它依旧是那么的端庄温雅。
端王府花园的登凉亭里,画眉鸟在笼子打着瞌睡,晨曦中微风送来阵阵凉意。
萧逸不明白为什么萧回喜欢置身于这些花花草草之中,萧回每每只说这样比较热闹。
“三哥!”萧逸一大早到了端王府,萧回正在石桌上摆弄着棋子,见了他无论如何都先陪他下一局。
无奈只能坐下来落了几子,“我真的有事跟你商量,等解决了咱们再来下它个三天三夜都行。”萧逸他今日实在是没心情下棋。
萧回盯着棋盘,执了一颗白棋落下,才摇着扇子说,“让我猜猜,是不是关于你的救命恩人乔小姐的事。”
“三哥原来你一早知道了,那是不是帮我想到办法了?”萧逸惊喜的来回踱步,“我就知道有三哥你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小九,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他推开棋盘看着亭外百花竟先盛放的样子说,“白玉兰的花香馥郁甜香,你该多闻闻,正好去去你的急躁。”
“小九有了心上人了吧?”
见萧逸又红又脸黑得跟他穿的玄衣一个颜色后才说,“好好好,听我给你分析完你就明白乔家这件事为什么一点不用急了。”
萧逸坐下表示洗耳恭听。
“起因嘛就是你山上那回刺杀的事,太子党早就查明当初刺杀你失败的罪魁祸首了,忌惮着父皇一直没有动手,现在李家成了国公府暂时动不了,就想把毫无根基的乔家除掉,否则他们恶气难消 。”
“我以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无事发生,这件事就这么糊涂过去了,我都可以忍 ,他们凭什么不能忍。”萧逸一拳砸在棋盘上,黑白棋子乱成一团。
萧回笑笑看着他激愤的样子,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
“小九,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替乔家求情的,争取把他们的性命保下来,剩下的日后再说,我们也是自身难保了。”
“现在可以去说别的事了,走咱们去书房里面说。”萧回带头走出了凉亭。
到了书房里萧回率先开口,“皇后她收买太医给皇上制药,那药已经吃了两个月了,再吃可就…凶多吉少了。”
萧逸怀疑自已的耳朵听错了,“三哥你是说皇后她下毒?给父皇?她没这个胆子,再说了父皇他能不提前知道?”
“父皇他,有他的打算吧。”萧回当然知道皇帝是在静待时机,现在这个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萧回显得忧心忡忡,神色黯然的说,“小九,如果有朝一日太子成了新皇,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你我必定是他掌权后的第一个政治牺牲品,届时我们将如何自保。”
萧逸一怔,他想难道每一次皇权的更迭,他们这些非太子之外的皇子都得死在这里面吗?像父皇,像大晋朝历代的皇子皇孙……
“这就是宿命,手足又怎么样,身在其中才懂得这皇权的可怕,无论你想与不想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萧回脸上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三哥,我只想好好活着,没想过去争那个位子。”萧逸从没想过,他早就厌倦这皇宫的一切,都是戏子,到处都是充满腐朽的味道。
“只有我一个人相信有什么用,上次随军得到父皇的嘉奖,已经是触碰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了。”
“再说以太子的德行,他能挑得得起这万里江山的重担吗?他这样的人都可以,我自认不比他差。”
都是两条胳膊中间扛着一个脑袋,他行我为什么不行,而他这种废物就应该去田里肥沃庄稼,那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萧逸惊奇地看着他,感觉眼前的三哥有点看不懂了,不由出声问,“三哥,你怎么了?”
萧回猛的醒神,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我实在是觉得太不公平了,由这样的人掌握天下所有人的命运,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萧逸思索良久才开口,“我明白了,三哥,只有你做了皇帝我们这些兄弟才能都活下来,才会天下太平。”
“三哥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就交给我吧。”
萧回面上浮现出感激的神情,他举起一只拳头,萧逸也一样,拳头抵在一起,像年少时期一样的默契。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又过了一天,乔家上空仍然是乌云密布,乔真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心底也是一片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