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猛地调转车头，那车就像一头听话的巨兽，迅速朝着小酒馆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风在耳边呼啸，不一会儿，熟悉的小酒馆就出现在眼前。
这小酒馆平日里热热闹闹，可今儿个大概是因为不是饭点的缘故，里面稀稀拉拉只有两桌客人。灯光昏黄，洒在有些陈旧的桌椅上，营造出一种静谧又略显慵懒的氛围。
王建国刚一推门踏入酒馆，那扇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在给酒馆里的人报信。徐慧珍原本正专心致志地打着算盘，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她放下算盘，刚想热情地招呼客人，却不知为何顿住了。可能是门口的光线有些反光，让她没能一下子看清楚来人是谁。直到王建国一步步走到近前，徐慧珍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尴尬，眼神也有些闪躲。
旁边的牛爷是个热心肠，看到徐慧珍这副模样，忍不住好心地开口道：“小徐啊，你愣着干嘛呢？有客人上门，你得好好招呼啊。”
王建国倒是一脸和煦的微笑，他熟稔地走到牛爷的桌子面前，微微欠身，礼貌地问道：“老爷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牛爷本就是个豪爽之人，见王建国如此客气，当下爽朗地一笑，大手一挥：“没事，有人陪着我更开心。”说着还热情地招呼王建国坐下。
徐慧珍这才回过神来，她努力让自已的表情恢复自然，走到两人面前，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着王建国说道：“建国，你看看要吃什么。”
王建国也不客气，报了两个酒馆的招牌小菜，想了想又要了一斤散篓子。徐慧珍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那背影竟有一丝匆忙。
等王建国点好菜以后，牛爷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吆喝，你们俩认识啊？”王建国不慌不忙地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先递给牛爷，又赶忙拿出打火机，恭敬地给牛爷点上。
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上次来过，和徐老板的女儿玩了一会儿，那小丫头可机灵了。”牛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谈天说地，笑声时不时在酒馆里回荡。
没多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两个小菜和一壶散篓子就被端了上来，那香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徐慧珍把东西摆好后，又转身默默地回到柜台里面。她看似恢复了平静，可只有她自已知道，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
她手里拿着算盘，却怎么也无法像往常一样自如地拨动算珠。眼神也仿佛不受自已控制，老是不由自主地往王建国那边瞟去。
那目光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连她自已都未曾察觉的别样情愫。
王建国像是察觉到了那看向自已的目光，他转头朝着徐慧珍的方向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又明亮。
可徐慧珍像是被这笑容烫到了一般，没有回应，只是慌乱地低下了头，假装在整理柜台上的账本，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王建国见状，也不在意，又转回身和牛爷继续聊了起来。
他们看似在轻松地闲聊，可实际上，两人都在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对方，话语里藏着玄机，眼神交汇时也仿佛有火花在闪烁。只不过，这一番你来我往，双方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只是更加深了对彼此的好奇。
不知不觉，两人就坐到了四点多。这时，徐慧珍一脸不好意思地从柜台后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对着两人说道：“牛爷，建国，不好意思啊，我得去接童童了，这时间不等人，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看下店啊？”
王建国刚要开口，牛爷就抢先说道：“小徐啊，你放心地去吧，要是有客人来，我就帮你招呼一会儿。”
徐慧敬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建国，对着他露出一抹有些不自然的微笑，随后便匆匆离开了酒馆，只留下一个略显匆忙的背影。
王建国静静地等徐慧珍走了之后，拿起酒壶，动作沉稳地给牛爷倒了一杯酒，随后冲着牛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有坦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然后，他缓缓开口道：“老爷子，咱们也别兜圈子了，别再试探来，试探去的。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样没意思。”他的眼神诚挚地看着牛爷，没有丝毫闪躲。
牛爷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他确实对王建国充满了好奇，从王建国进店开始，他就感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虽说目前对王建国这人还不太熟悉，但从短暂的接触中，他察觉到王建国的脾气很对自已的胃口，心中已然有了结交的心思。
他看着王建国，眼中多了几分欣赏，像是在期待着王建国接下来的话。
随后，王建国稳稳地举起酒杯，朝着牛爷示意了一下，牛爷心领神会，也举起了自已的酒杯，两个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相视一笑，都毫不犹豫地把酒一口给干了。
那酒顺着喉咙流下，热辣辣的，像是在为他们刚刚坦诚相对的决定而欢呼。
话既然已经说开，两人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试探薄纱就被彻底撕开了。他们少了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话题也自然而然地深入了起来，气氛变得更加融洽。
王建国从牛爷的话语中得知，牛爷是以前的遗老遗少，身份有些特殊。
不过，他为人大方爽朗，在这一片地界上，不管男女老少，凡是见到他的人都尊称一声牛爷。
这些年，随着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牛爷也不得不放下一些架子，干起了中间人的活计。多亏了他早年攒下的好名声，不管是街面还是官面，他都有关系，因此他在这一片混得风生水起。
王建国这边呢，也把自已的一些情况跟牛爷说了一下。他说得简明扼要，但内容却让牛爷佩服不已。
毕竟在这年头，有粮食有肉，那就是大爷。其他的东西，像是房子、古董字画之类的，在这物资匮乏的时候，都得先放一边。
王建国再次拿起酒壶，给牛爷又倒了一杯酒，眼神中满是诚恳，说道：“牛爷，以后还需要你老牵线搭桥，这杯酒我敬您。”说完，他仰头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牛爷见状，也不含糊，同样一仰头，那辛辣的酒就如同一股烈火，瞬间一口入腹。两人被这酒的辣味刺激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赶忙夹了几口小菜，才把那股辣劲儿给压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狼狈和豪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其实，王建国原本是想拜托牛爷给自已找几处院子的，可又琢磨着今天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交浅言深不太合适，犹豫再三，王建国这才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