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等到胖子回来的时候。
胖子看着手中的资料,明明就是几页纸,但是却觉得,犹如是千钧一般的沉重。
他来回的,深吸了几口气。
站在张朝阳的门外,一时间进退两难。
不知道,这份资料该不该给张朝阳看见。
他知道,这份资料一旦出去,整个世界都是天翻地覆。
要有数万人,进去戴镣铐。
疯狂!
太疯狂了!
哪怕是早有猜测,但是胖子也没想到,这个圈子这么黑。
在胖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朝阳似乎是心有灵犀的,把大门的门开了。
张朝阳惊讶的看了一眼,胖子一眼,道:“怎么在门外不进来。”
胖子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张朝阳。
“资料拿到了?”
张朝阳看了一眼,胖子手中的材料,看着胖子少有的惊恐面容。
张朝阳面色一沉,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大条了。
要不然胖子不止于此。
但是事已至此,张朝阳不可能后退。
“资料给我。”
张朝阳深吸了一口气,拿过了资料,回了房间之中,越看越是胆战心惊,事情远远比他发现的更加的恐怖。
这个圈子,黑暗!太黑暗了!
像是一团无形的大网一般,将张朝阳笼罩。
张朝阳第一次感受到,有一种无力感。
这里,就像是一颗炸药包,一旦被点燃,即将万劫不复。
“胖子,从今天开始,到开庭前,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来我的房间。”
张朝阳自闭了,把自已关在了房间。
谁也不知道,张朝阳在干什么,不怎么抽烟的张朝阳,这一次学会了抽烟。
看着手上这些资料,他第一次犹豫了,害怕了、恐惧了。
他才二十出头,有些事情,有些东西,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所能抵抗的。
这个炸药包,只要是你伸手,就要万劫不复,张朝阳还不想死。
但是……
“就因为,害怕就要放弃了吗?”
张朝阳拿出来了手机,想要打电话,倾诉。
莫名的找到了自已老师的电话,郑景文教授,法学院教授,明国刑法编纂者之一。
桃李满天下。
如今的郑教授,早已经功成名就,半隐退,但是在整个律法界,却是一座谁也绕不过去的大山。
他的名就是招牌,律法界天下谁人不识君,就说的就是他。
曾经,郑景文教授不止一次说过,张朝阳是他最骄傲的学生,对于张朝阳寄予了厚望。
甚至是,要把自已的女儿许配给他。
但是。
张朝阳却让他失望了,毕业那年,张朝阳转眼变成了过街老鼠,成了人人喊打的强奸犯。
连街边,路过的狗,看到他,都要叫上两句,那一次张朝阳患了抑郁症,待在家中,谁也不敢见。
甚至是想着,就这么死去。
有一次爬上了阳台,正要跳楼的时候。
遇见了一个跑外卖的男子,他带着一个孩子,孩子身上插满了试管。
自已的孩子患有疾病,老婆也有疾病,每一次,他出门送外卖带着孩子,只因为担心孩子。
明知道自已的孩子,哪怕是已经没救了,但是他依然是苦苦坚持。
张朝阳问他,“为什么。”
外卖男子说,“总不能放弃吧,这是我的孩子,我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对他负责,只要他没死,就还有希望。”
只要没死,就还有希望。
这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了张朝阳的心上。
张朝阳一直记在心里,他在想,与外卖男子的处境比,自已的目前的处境又算什么。
自已还活着不是吗?
世间所有的事情,难道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
自已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那瞬间,张朝阳通透了。
张朝阳回家洗了一个澡,拿出来自已的银行卡,还剩下30000,全取了,又把自已喜欢的一些值钱的东西全卖了,又贷了一点款,筹了十万。
打电话点了一份外卖。
带着儿子的外卖小哥,过来送外卖,插满食管的儿子在楼下等着父亲。
张朝阳把提前准备好的牛皮纸内的十万,在外卖小哥上楼送餐的时候,给了他的儿子,笑着对茫然地小家伙说道。
“小家伙要活着啊,这是叔叔能帮你的,叔叔能力有限,只能这样了。”
“你要坚强啊,你的父亲很棒,你也很棒,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接下来,叔叔也要面对自已的人生了。”
张朝阳离开了,默默的躲在不远处,一直看到,牛皮纸被外卖小哥收到。
张朝阳就走了。
他不知道,外卖小哥看了里面的信,外卖小哥崩溃大哭,朝着张朝阳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头。
成年人的崩溃,也许就在一瞬间。
至于最后那小男孩,是否活了下来,他也不清楚。
或许是命运,总爱选择苦难,磨砺人的灵魂。
张朝阳站出来之后,无数人喊打喊骂,被丢过酒瓶,扔过臭鸡蛋,他仿若成了世间,所有邪恶的化身。
在光耀娱乐法务部的上诉下,张朝阳如同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关键时刻,是他的老师郑景文站了出来,护犊子,让他免受了磨难。
让所有的事情,都朝他来。
“朝阳是我的学生,他是我教的,所有的好与不好都与我有关,大家想骂的话,骂我,我是他的老师。”
郑景文的话很管用,他一开口,无数人对着他开始汹涌的辱骂。
“老不死的老不正经垃圾,教出来这种学生,你怎么不去死啊。”
各种污言秽语,让的爱惜一生名誉的老师,气的差点过去。
但是,他还是帮张朝阳处理了一切。
后来的张朝阳,听老师的话,进入了新华律师事务所。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敢,打过老师的电话,因为觉得羞愧,无颜面对自已的恩师。
这一次,张朝阳鬼使神差的拨打了,那记忆犹新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慈善和蔼的声音,一如当年的教堂。
“你好哪位,我是郑景文。”
张朝阳更换了手机号,郑景文并不知道,如今的号码,也不敢想张朝阳会有一天跟他来电,他太了解自已这个学生的好强了。
张朝阳深吸了一口气,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莫名慢了半拍。面对明市杀人案,张朝阳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此刻的他,就像是法学院那个稚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