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航张了张口，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不断的起伏。
“裴倾，这件事我不想多说什么了。既然没成，就算了。”
“怎么就算了？”裴倾被他的眼神刺痛，那是一种惋惜的眼神，却不是惋惜他的遭遇，而是惋惜那个没有获得的奖项。
“孟宇航，为什么你觉得这种事情能算了？”
“够了。”孟宇航蹙起眉头，“别在这里说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路过看着他们，都发出探究的目光。
孟宇航叹了口气，拉着裴倾走下楼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裴倾一路上默不作声。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最后停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这是他们之前拍摄的地方，现在天色暗下来，夏日茂密的树林现在变成了空落落的枝杈。
裴倾甩开手。
“所以你知道是不是？”
他沉闷的声音像是一记闷雷砸的孟宇航头皮发麻，这个问题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一开始不知道，秦老师说有机会我也很高兴。”孟宇航叉着腰烦躁的踱步，“裴倾，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怨气啊？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裴倾掀开后腰的衣服，一大块青紫色的斑记在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显得吓人，他指着脸上的斑斑点点。
“你是指这个？”
孟宇航别过头去，“本来也不用这样，你听秦昭阳的话……什么都有了。”
比起之前所有对孟宇航的不满和怨气，这一句话才真正的像是一盆凉水，浇的裴倾浑身发凉。
他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孟宇航。
“别这样看我。”孟宇航感受到了裴倾的视线，他下意识的挡了一下。“这种事情很多，比起其他的，已经很划算了。而且你运气很好，秦昭阳给你牵线的已经是其他人想找都找不到的了。”
“运，气，好？”
裴倾一字一顿的说，孟宇航像是笃定了什么一样。
“两个奖项，你也不亏了。”说完他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你没把握住。”
在这种气急攻心的时刻，裴倾忽然有些感觉不到了情绪，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悄然破碎。
“那你也是这样决定周霓的吗？”他轻声问，“送她上车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孟宇航？”
“别提她！”孟宇航立马喊了一声，随即抹了一把脸。
“你知道她昨天怎么回来的吗？你看见秦昭阳看她的眼神了吗？那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运气好。”
孟宇航揪起裴倾的衣领推到墙上，有些失声的怒吼，“让你别提她！”
裴倾发笑，背部抵在墙上发疼，嘴里说出的话却愤怒的不过大脑。
“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是迟早的事。做完秦昭阳的走狗就假装自已深情了。”
“那你为什么不找秦昭阳。”孟宇航大吼，“你只敢把怨气发给我！不是吗裴倾，你在那些人面前和狗有什么区别，我们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自已决定得了吗？”
“你跑得了一次，你就迟早会为了出名有第二次。你迟早有一天是自已摇着尾巴求人家！”
他用力搡着裴倾，然后松开了手背对着要走。
裴倾大口的喘气，背被粗粝的墙面磨得发痛，他挣扎着扑倒孟宇航，用一种毫无章法的方式拖着孟宇航不让他起身。
“SB吧你。”孟宇航一时没有防备被扑倒，此刻只能大骂。
两个人挣扎着扭打在一起。
裴倾用两条腿圈住孟宇航，两只手攥成拳胡乱打，孟宇航招架不住又挣脱不开，也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实在受不了开始反击。
打到最后已经不管是什么情况，裴倾甚至上嘴咬，咬出来几个明显的牙龈。
当然他自已也没好到哪里去，孟宇航比他强壮，体力也更好些，打在身上更疼。
等到天色完完全全暗下来，两个人终于精疲力尽的停了下来，躺在地上大喘气。
天气冷，今天小树林也没有小情侣在。
裴倾仰头看着月亮，只觉得无趣。他撑着胳膊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来就一瘸一拐，现在两只腿都有点瘸了反倒没那么明显了。
“喂。”
孟宇航躺着喊，“打完了好点了吧。”他抹掉手上的口水印。
裴倾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缓慢的往前走，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拍了一张月亮，然后颤抖着手打开微信。
他的手不停的发抖，长时间在室外冻得感受不到温度。
指纹锁解了好几下才打开。
裴倾：【江盈姐，今晚的月亮好亮啊。】
裴倾：图片.jpg
他忽略掉父母打过来的未接电话和发过来要钱的微信消息，抱着手臂往前走。
他越往前走，越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在泛着疼。
孟宇航手劲也不小，裴倾裹紧了衣服感觉寒风吹着眼泪直往外流。
眼泪落在脸上先是温热，随即便变得冰凉。
他所信赖的也如此不堪一击。
手机提示音响起来，他点开微信是曲江盈回的消息。
江盈姐：【好看。】
她拿着手机看着窗外的圆月，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忽然就想起来那一碗热汤。
曲江盈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上次做的挺好的。”
对面的人啧啧两声，“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没碰起来。”
刘驰越被送到小岛种地的消息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曲江盈笑了笑，“还有个事你帮我查查，价你定。”
曲江盈把要求发过去，对面沉默了片刻。
“对他感兴趣？”
“有点吧。”她打开窗户，冷风灌入。“你知道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却忽然尝到一碗特别好喝汤的感受吗？”
“大小姐能不能平时吃点好的，赚那么多钱扣死了。”
曲江盈低头笑，眉眼舒缓，“等你的消息。”
“没问题。很快。”对面的人没着急挂掉电话，犹豫了片刻。“他在找律师，打算拟婚前协议了…”
“是吗。”曲江盈看了一眼时间，“有消息再联系。”说完挂掉了电话，却见裴倾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裴倾：【明天冬至了，江盈姐记得喝羊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