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之外,
所有的观众听见欧阳晨的话,他们忍不住点头,
“前者罔顾道德的约束,以身试法,事后又留恋公众人物的光鲜和簇拥,为求得露脸机会叫屈连天。
而事实上他们即便是成为了普通人,好好生活,依然能够拥有大把时光。
后者以肉身维护社会良序和国法尊严,活着的时候不能露脸,死后甚至墓碑上都不能留下姓名,家人不能去祭拜。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欧阳局长,您身上的勋章才是最帅最值得尊敬的!”
“灰人和缉毒警是一群平均寿命只有41岁的人,一群比普通人少活至少30年的人。
但是你们知道吗?即便如此透明的人生结局。
在大夏,每年成为缉毒警察和灰人的人数依然在增加。一批又一批的人牺牲,一批又一批的人前赴后继地顶上。”
“这每一道疤痕,都代表着一次穷凶极恶的战斗,都是欧阳局长对祖国做出贡献的勋章!”
“........”
一个个观众看着欧阳晨全身的疤痕,心中的恭敬油然而生,
陈凡点头,然后开口道:“咱们先消毒止血,再想办法将里面的子弹取出来!”
“别他娘的麻烦了,消毒水呢?”
欧阳晨左右看了一下,
陈凡连忙将消毒水递上去,
欧阳晨将消毒水打开,
朝自已的手倒去,消毒水淋在手掌上,
他将消毒水递给陈凡,然后伸手朝着自已的腹部伸了进去,
再次将手指拿出来,手掌摊开,
一颗子弹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看见这熟悉的一幕,
陈凡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已当初会无师自通,手指掏子弹了,
这都是灰人的传统手艺啊!
子弹掏出来之后,
鲜血瞬间再次溢出来,
陈凡连忙将止血用的药物敷在上面,再用绷带固定,欧阳晨再口服止血药和止痛药之后,
伤口终于清理完成,
“呼!”
欧阳晨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色都好看了许多,
他踉跄着站起来,
看向陈凡,
“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叛徒,但是你猜得没有错,叛徒没有出现在我们灰人的队伍里!”
“为了以后不被叛徒迫害我们的队伍,在我逃出来之前.......我拼命烧了大部分档案........但是........有些人的档案我却没来得及销毁......”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现在恐怕已经牺牲了吧?”
欧阳晨说到这里,
声音都在颤抖,
陈凡震惊,眼眶变得通红,
欧阳晨铁骨铮铮,在陈凡的记忆里,
从来没有看见过欧阳晨露出了任何脆弱的一面,而今天,欧阳晨却是宛如孩子一般的痛哭,
一开始,
陈凡是以为欧阳晨是在哭自已,
哭自已受到背上叛徒的名头,
哭自已受到的委屈,
为这片土地付出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但是现在,陈凡才知道,欧阳晨哭的不是自已,哭的是那些受到迫害的灰人啊,
欧阳晨是灰人负责人,
也是曾经大夏立国以来第一支成立的灰人队伍的成员,
从成立的那刻起,大夏就铁了心要把禁毒事业进行到底。
这条路,我们为什么走得如此坚决?
还有人记得那句“鸦烟流毒,为大夏三千年未有之祸”吗?
有人记得“官兵手中火枪变烟枪,女人弃贞洁如敝履”形容枯槁的景象吗?
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了:毒,沾不得。
无论是对一个人,还是整个国,都是毁灭性的。
于是,我们有了那场声势浩大的龙门销烟。
那是人类历史上也是大夏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禁毒行动。
有位伟人曾说「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现在,从精神到体魄,我们都站了起来。
重蹈覆辙绝不可以,也绝不可能。
因为一批又一批的中国缉毒警察,还有那一批批站在黑暗中的灰人,
他们用血肉之躯挡在这条路的路口,
义无反顾。
如今,
距离大夏第一支专业缉毒队成立,已经过去了39年。
那支初代传奇队伍到了人均60岁的年纪。
有人的碑前长满了青草,
有人满身刀伤弹孔退休了,
欧阳晨侥幸活了下来,因为卓越表现成为了灰人的掌控者,
而他手下的灰人们就好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如果这些灰人是死在保家卫国的路上,是死在和毒贩拼死抗争的路上,
那他即使心痛,也会为他们骄傲,因为他们死得值得!
死得有价值!
可是,
现在这些孩子却是死在了组织内部的叛徒上,这让得欧阳晨的心中极度的不甘和痛苦,
所有的灰人当初拼命的训练,
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已死得更有价值,他们踏入了这条路,他们就没有想过能够活着回来,
最后能够落得个囫圄的尸首回到大夏的土地,
那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可是现在,
他们死了,
却是死得毫无意义,
他们不是死在了敌人的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已人的手中,
欧阳晨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可是下一刻,
又慢慢的佝偻下去,他现在只是一个叛徒,一个丧家之犬,连为自已的孩子们报仇都做不到,
欧阳晨转身就走,
“局长,你去哪儿?”
陈凡拉住了欧阳晨,
欧阳晨停住,转身看向陈凡:“以后.......你可就真的要面对全世界了,
以后,你沉入黑暗的大河中,
没有人能在你要溺死的时候随时拉你一把了!
以后,你可能就要和全世界为敌了........
即使你完成任务,再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的身份,你只能在黑暗中苟延残喘,或者接受所谓正义的审判,
生于阳光下,存于黑暗中,最终你还得死于阳光下,
你怕吗?”
你怕吗?
陈凡的眼中闪过了那么一丝迷茫,
瞬间又变得坚定,
他缓缓开口:“怕........我当然怕啊,可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