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缠着月空蝉,每人得了三块糖,美滋滋地围在月空蝉身边:“小弟,看不出来,你穿得不怎么样,还挺有钱啊?说吧,要老大我做什么事?”
月空蝉颔首道:“老大喜欢就好。方才听你们说,老大你们熟知这苍梧镇的每一处角落,每一户人家,我想拜托你们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想找一个人,她叫君自怡,外乡人,是个女子,读书人,平日里最是重礼。”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那人摇头:“没印象,不过既然收了你的糖,我们就会帮你办事。你这几日都待在镇上不走吧?我们帮你找人!放心!”
月空蝉莞尔一笑:“好,多谢老大。”
那为首之子搓了搓手:“漂亮的瞎子姐姐,你叫啥啊?”
“我叫月空蝉。”月空蝉觉察到自已的手被牵起,随后掌心出现了一个卵石大小的玩意,里面传来阵阵暖意,竟能温养筋脉。
那小子嘿嘿一笑:“你是我们除妖大王的人了,这是我们的见面礼。好吧?我们可是很看重义气的,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有这块石头。
这是鳄池摸上来的,和那些花儿一样,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可惜你是个瞎子看不见。但是我们不能不讲义气啊,该给的得给,何况你还给我们买糖吃了。
你可别说我们小气啊,这鳄池里的石头,只有我们能摸上来呢!甚至那些大人都摸不上来!
哦对了,我跟你说,你从这条路走过去,去那赵叔叔家可以借宿,赵叔叔可喜欢你们这些外乡人了。他人很好,还会免费给我们莲子吃。
行了行了,小弟,俺就不多说什么了,这太阳要没了,俺们得回去吃饭了,不然娘打屁股。记得昂,去赵叔叔家。我们后面就到那儿来找你。”
“好,老大慢走,路上注意安全。”月空蝉挥挥手。
那孩子哈哈大笑:“这镇里的路老大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对,你也太小瞧我了,快去休息吧你,先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旁边的一个孩子接了话:“那叫舟车劳顿。”
“对对对,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快些歇息。”
月空蝉小心将手中的石头收好:“好,知道了,谢谢老大关心。”
驳带着月空蝉来到那几个孩子指的地方,抬头望去,比起其他竹屋,这处竹屋周围植物更多,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小院中还开辟了一个小池塘,里面种着些许荷花,眼下明明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但池中却是一片粉红,娇艳欲滴。
在池塘旁边,一名中年男子立着,手中拿着鱼饲,随意地撒进池塘里,引得鱼儿争相抢食。
他一身湖蓝色的长袍随风飘动,发丝被一只精致的荷花簪绾起,不过其中夹杂着几丝银发。
觉察到视线,赵容与抬头看去,只见院子外站着一青衣盲眼女子,她的身旁牵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驳马。那女子对着院落行了一礼,扬声询问:“劳驾!请问有人吗?”
赵容与看了那驳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惊讶,果然给她了啊。
他又将目光投向月空蝉,正准备开口叫出“丫头”,突然想起现在必须装作互不相识,于是连忙改口。
毕竟在月空蝉的记忆中,自已可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一声,调整好神色,回应道:“有人。看样子,姑娘是外地人?”
月空蝉对着声音来处,微微欠身,再次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镇上并无客栈,但我听镇中人说,赵公子喜结八方好友,乐善好施,因此特来叨扰。
我从远方赶来,尚未找到落脚之地,还望赵公子能行行好,收留我几日。我愿支付相应的报酬,感激不尽。”
随着话音落下,赵容与缓缓走来,打开院门,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姑娘一人在外,诸多不便。
且不说其他,单论安全便令人担忧。既然姑娘信任我的名声,不嫌简陋的话,就请进屋里歇息吧。”
说着,他将驳拴在了院子角落的木桩上,然后领着月空蝉走上了二楼。
来到楼上,赵容与继续道:“关于报酬之事,赵某并不在意金银,倒是对各地的美食情有独钟。不知道姑娘是否擅长烹饪,能否为我做一些你们当地的特色菜肴呢?”
月空蝉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自然可以,算算时间,也到了用晚饭的时候,赵公子若是方便,我今日便可下厨,为您准备晚餐。”
替月空蝉指了房后,赵容与便带着她下楼到厨房。他站在门口,双手抱臂,沉吟片刻后,有些犹豫地开口:“姑娘看不见,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听到这话,月空蝉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她已经熟练地将衣袖绑起,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
然后,她摸索着走向灶台,准备开始生火做饭。
见此情景,赵容与微微勾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没有走远,只是悄悄隐去了自已身上的声音,静静地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注视着月空蝉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添柴、点火、烧水……
赵容与心中不禁感叹:时间真快啊……
吃完饭,赵容与肯定的点头:“姑娘厨艺真好。”
月空蝉有些不好意思:“赵公子过誉,不过勉强吃得罢了。”
赵容与抬头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了,姑娘舟车劳顿,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身子最重要。”
“多谢赵公子关心。”
赵容与看着月空蝉上了楼去,关上房门,没有跟着上楼休息,而是走到院子角落里的那匹驳面前,在二者之间设下结界,逼问驳:“这一路来,小空蝉没有受苦吧?”
驳三只眼睛全是大大的懵:“赵公子,我们认识吗?你和主人认识吗?”
赵容与怔了一下,恢复白日里的做派,抬手抹去了驳方才的记忆,背着手出去了。
确实年纪大了,记岔了。
这不是那匹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