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贾芸看到眼前站立着的三个人时,他惊愕的眼神仿佛看见了来自九幽地府的鬼魅一般,瞬间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贾芸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贾芸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颤抖着嘴唇开口道:“林……林姑姑,侄……侄子这厢有礼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显示出内心极度的震惊与惶恐。
要知道,从辈分上来讲,贾宝玉可是贾芸的叔叔辈,而林笑作为贾宝玉的表妹,自然也就成了贾芸的姑姑。因此,见到林笑后,贾芸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此时,林笑正透过帷幔那轻薄如蝉翼的纱,将贾芸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清楚地看到贾芸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惧之色,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已,而是一只随时会扑上来伤人的猛兽。
林笑心中不禁生起一丝疑惑,但她向来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她直接问道:“芸哥儿,为何你看见我会满眼惊惧?”
听到林笑的问话,贾芸身子一抖,连忙深深地鞠了一躬,额头几乎都要碰到地面了。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林……林姑姑,请原谅侄儿无礼。只……只是因为前日府里一直流传着您已经……已经殁了的消息,如今突然看到您好好地站在这里,所以……所以心里一时之间有些惊惧。”说完这番话,贾芸仍旧不敢抬头看林笑一眼,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然而,贾芸的话音刚落,不仅林笑大吃了一惊,就连站在一旁的紫鹃和雪雁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府里竟然会传出这样离谱的谣言!
在这炎炎烈日之下,林笑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地上,宛如一幅黑色的剪影画。微风轻轻拂过,吹动了她的裙摆,也让那影子微微晃动起来,显得格外诡异。
林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她心中暗自思忖道:“这贾府啊,真可谓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想当年,贾母在世的时候,府中的众人看在老太太面儿上,表面上,对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外甥女还算恭敬有加,起码能敬着三分薄面。
如今,知道贾府会不容自已,提前出走,选择离开贾府,他们竟然如此绝情绝义,索性对外宣称林笑已经命丧黄泉。
这样做,一来可以省去费力找寻她的麻烦;二来呢,也不至于因她的出走而让整个贾府蒙羞,损害了他们所谓的门楣声誉。
站在一旁的贾芸感觉到林笑难过,但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宽慰于她。
正当贾芸搜肠刮肚地寻思着该如何开口之际,只见林笑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已的心绪。过不多时,她重新睁开双眼,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想来应该是自行平复了激荡难安的心情。
“芸哥儿,老太太在时就同意了我回扬州,宝玉大婚后,我断定二舅母不会容我,所以约了薛大哥送我回扬州 ,只是没料到,薛大哥被押,乱了计划。今日,正碰到你,还希望芸哥能伸出援手,帮我们拿到路引出行。”
贾芸低头沉思片刻,微微蹙眉,“路引好弄,只是林姑姑再不能用原来身份,户籍上也需要更改名字。”
林笑心中暗自思忖着,改名字倒不是什么难事,其实自从她穿越而来之后,便对林黛玉这个名字不太喜欢,早就将其改成了本名。
只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即便是在这古代社会,改名居然也会牵涉到身份户籍这些繁杂之事,真是有趣极了!以往看那些众多的古籍时,根本未曾提及过户籍之类的事情,害得她一直误以为在古代生活的人们都是身份自由、无拘无束呢。
想到此处,林笑不禁开口向贾芸问道:“芸哥儿啊,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改也就改了。只是这新名字要落入户籍之中,恐怕是不是会有些麻烦呀?”
贾芸听后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赞叹林笑思维敏捷,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他面露难色地回应道:“林姑姑所言极是,侄儿如今正为此事发愁呢。想要把这户籍办好,怕是需要耗费不少时日才行。而且眼下姑姑您又无法再回到贾府去,即便那薛大公子拿来了路引,估摸着也是无用之物,没法派上用场了。可是姑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客栈里吧,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林笑稍稍思索了一番,然后淡定地回答道:“芸哥儿,只要最终能够顺利办下那路引,我倒是愿意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只不过在此期间,还得劳烦芸哥再替我们寻摸一处小巧的院子,以便我们暂且有个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