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十年,当初连马都不会骑的大皇子宋寒,已战功累累,政绩卓越,迫于前朝的压力,宋钰安诏宋寒回朝行冠礼。
去传诏的使者却带回宋寒重伤的消息,有很大可能治不好,宋钰安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可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又紧锁起来,要是残了,这昭南的浩劫谁来挡,心里又紧张起来。
昭南国祖训,长幼有序,嫡庶分明,又嫡又长者,行过冠礼后便立为太子。除非此人身有残疾或憨傻昏庸,否则必须执行。
罕无人迹的荒渊,在这十多年里多出了片枫林,枫林的中央有个小院,院里又栽了几棵桃树,桃树下有座亭子,十多间茅草屋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院中桃树,院外枫林,林外寒松。枫林成了荒渊山最神秘的地方。
近几年,基本没人能进到枫林。林中机关重重,进去了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院中住着个满头白发随风飘舞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少女。
“璇儿,为师的萤芙草用完了,晚上你去采些回来。”临渊边捣药边扯着嗓子说。
临璇也不急着回答,慢悠悠地喝完手中的桃花酿,才懒散的回道:“知道了,老头儿。”
深秋的枫林,火红一片,这院中落了叶的桃树显得更加惨淡。
临渊看看倚着窗前栏杆的临璇,又看看走廊上堆满了空酒坛,没多少皱纹的脸上露出心疼,不知是不舍坛中酒,还是心疼廊上人。
临璇站起来,看了看药房里成堆的萤芙草,无奈的笑了笑,自家老头儿还得自已宠。
临渊又瞅了瞅地上的空酒坛,嘟囔到:“这酒量,一年赛过一年啊,来年得多酿些。”
这满屋的萤芙草看得临渊直摇头,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萤芙草喜欢生长在崖壁上,且只在晚上开花,药性最强。
山间的明月,漫天的繁星,树上鸟鸣,地上虫鸣,好不热闹。全是临璇的心头好,这些能抚平她受伤的心让她的内心格外宁静。
临璇慢悠悠地走在林间,一阵阵秋风吹过枫林,好似闺房私语;吹过山巅,好似鬼哭狼嚎。
温柔的月光洒在荒渊山上,野狼停止了叫嚣,鸟停止了歌唱,就叫昆虫都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整个荒渊只余那秋风阵阵,临璇不知何时消失在林间。
老在这地方转悠的临璇早就嗅出不寻常的气味,于是出现在不远处的寒松枝头,准备看好戏。
寒松粗壮的树干完美把她包裹在黑暗中,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下面的情况,上百高手正埋伏在林间呢。
远处山间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就有七八个戴面具的黑衣男子闯入临璇的视线。
暗处埋伏的人蓄势待发,马上之人看似毫无防备,临璇刚觉得实力悬殊,没看头,刚准备离开却忽然警觉,马上领头之人实力她居然看不透!
这勾起了临璇的好奇心,她仔细地看这为首的男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长得太像她家那老头儿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为首的男子便是“遇刺重伤”的宋寒,视刺杀为家常便饭的他,自然也知道前面有埋伏,也早有准备。
他早就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自从母亲薨逝,他心里那根弦就没松过,真的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了。
他穿过刀剑无眼的战场,越过尔虞我诈的官场,他的命岂是好取的?
埋伏的高手挽弓搭箭,宋寒眯起双眼,速度不减。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裹着巨大力量的箭朝宋寒飞去。
宋寒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快速朝自已飞来的箭,又是黑羽箭。他身子微微一侧便躲开了那箭,箭落在道旁的石头上,瞬间四分五裂。
紧接着,无数的箭朝他们射来,宋寒熟练的抽出龙吟剑,使出他的扫箭绝招——落百箭,不敢有丝毫懈怠。临璇惊得呼吸都忘了,咋这招式也是惊人的相似。
这些人已经刺杀过他五次了,自他离开军队起,平均每年一次雷打不动。每次都能重伤他,所以他对黑羽卫的印象十分深刻。
宋寒查了几年,就只知道他们是黑羽卫,有两个领头人,分别叫白飘、黑曀,黑羽箭就是他们的标志。
黑羽箭箭头特别特殊,基本不可能仿造,不光是材料上的特殊,制作手法也很特殊,只要被这箭射中,不及时取出箭头就会失血过多,拔箭头又会把周围的肉都撕裂开来,还是会失血过多。
落百箭,顾名思义可以一剑破百箭,但这是老头儿的独门秘籍,从不外传的。
这黑衣男子还如此熟练,这一点都不寻常。
但临璇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原因来,这到底是谁,竟会这个!
思索间双方战斗越发激烈,宋寒又来了一招老头儿的独门绝技——可以就地取材的叶针雨,密密麻麻的松针射向蒙面的杀手。
“宋寒叶针雨控制的松针很多,根本数不清,这内力竟恐怖如斯!”临璇在心里默默地想,“看来回去要暂时放下她的速度与激情了,得苦练一下内力了。”
这招对付实力弱的相当不错,但面对强者不是明智的选择。但强者之间的对决,不得有半点马虎,稍稍露出一点破绽,就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而这真的让不少蒙面的杀手露出破绽,一一被宋寒的人拿下。
宋寒渐渐地占了上风,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只剩六人了。
宋寒几人越来越狼狈了,身上的黑袍饱受创伤,但在这样的夜晚,就算流血也不明显。
能跟着宋寒提前回来的,都是渊卫中的佼佼者,能把他们逼到这份上的杀手不多了。
不多时,宋寒几人聚在一起,完美配合御敌,这种完美配合出自缘剑宗。
临璇陷入沉思:会老头儿的独门绝技,会缘剑宗的独门秘籍,能将完美配合用的这么神,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啊!家里几位老头儿可都没有在她面前提到过呀!
就在这时,宋寒破烂的衣袍里飞出一枚白色的玉钩,上面有一个渊子,很小,但临璇看得相当清楚,字的位置与与老头儿机关匣里的那块一样,这惊得临璇自报位置而不自知。
少年也不顾自身处境,义无反顾的去抓那个白玉钩,黑羽箭直刺他的胸膛而来,他躲闪不及,黑羽箭射中了他,差点射中要害。
她越发的坐不住了,在心里默念“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都快没作用了。
在心里念得正起劲呢,忽然发现有人正在靠近,她慢悠悠的转身,背靠向树干,看着最近一棵寒松枝头,那里凭空出现了个浑身白衣的男人,连戴的面具都是白的,给人一种公子颜如玉的感觉。
只是可惜了,阴冷黑暗的眼神配上黑衣蒙面杀手,更像黑白无常来索命。
临璇一脸看戏被打断的不爽,白飘一脸好事被人撞破的恼怒。
“这么漂亮的姑娘呢,可惜了。”阴冷黑暗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溢出来,让临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阁下这么有自信呐?”临璇挑眉警惕地道。
“桀桀桀桀。”黑暗阴冷的笑声刚从他的口中溢出,他的手就向临璇袭来。
“真是人狠话不多。”临璇自言自语的道。
宋寒只知道树林里藏了个老熟人,这一下子窜出两个,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见对方是一红衣少女,心里突然有点惊讶,这少女什么来头,怎会与白飘交手?而且打这么久,自已竟然没有察觉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