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夏正在检查防御设施,杨悦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被雨水打湿的传单。
"你看这个。"杨悦递上传单,声音带着难掩的兴奋,"官方在城郊建立了安全基地。"
"这传单是哪来的？"江念夏仔细端详着那张被雨水浸湿的纸张。
"今早在楼下捡到的，应该是救援队空投的。"杨悦指着窗外，"你看，很多楼顶和道路上都有。他们好像是用直升机撒的。"
"直升机？"江念夏走到窗边，果然看见不少传单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看来是真有点实力。"
"不止是传单。"杨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对讲机，"这个也是捡到的。官方在定时广播救援信息，频道都调好了。"
她打开对讲机，电波声中传来一个男声："......目前Ａ区基地已收容幸存者2000余人，配备有军用装甲车、直升机......医疗队24小时待命，食物储备充足......"
"这些天我一直在留意。"杨悦说，"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播报一次。而且内容很详细，连撤离路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她摊开传单，指着上面的地图：”你看，他们甚至把哪些路段有丧尸群都标出来了。这绝对是经过实地勘察的。"
"我看了好几遍这个地图。"杨悦又拿出另一张皱巴巴的传单，"每个避难所的位置都标得很清楚，而且......"
她指着几个红色标记："你看这些补给点，都设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医院、学校、体育馆，每个地方都有军队把守。"
"这些补给点我倒是有印象。"江念夏走到电脑前，调出监控画面，"昨天晚上确实看到有军用卡车在那边活动。"
"那不是更说明是真的吗？"杨悦来了精神，"我听广播里说，他们每天都会派车队运送物资。不光是食物和药品，连发电机、净水设备都有......"
"物资越多，危险就越大。"江念夏打断她的话，"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要把路线和时间都广播出来？"
"这......"杨悦一愣，"可能是为了让更多幸存者知道？"
"或者是为了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有机可乘。"江念夏冷笑道，"告诉我，如果你是劫匪，知道每天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有满载物资的卡车经过，你会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
"对，这些补给线路迟早会成为死亡陷阱。"江念夏将画面切换到另一个地点，"就像这里，前天就有一支车队被人偷袭了。那些军人没几个能活着回去的。"
"可是......"杨悦还想说什么。
"这还只是开始。"江念夏的声音越发冰冷，"等更多歹徒发现这条生财之路，这些所谓的安全路线就会变成修罗场。到时候，物资没送到不说，反而会把更多丧尸引来。"
江念夏仔细看着地图："确实做得很细致。不过......"她指着其中一条路线，"这里不对。前两天我看监控，这条路已经被丧尸占据了。"
"可能情报有延迟吧。"杨悦说，"毕竟丧尸的分布每天都在变化。但至少说明他们是真的在做救援工作。"
"做得再细致也没用。"江念夏冷冷地说，"你以为到了基地就安全了？告诉你，物资越集中的地方，人性就越经不起考验。"
"我知道你对人性失望。"杨悦叹了口气，"但总不能所有人都是坏的吧？而且有军队在......"
"军队？"江念夏嗤笑一声，"我告诉你，在末世里什么最不能信？就是那些自诩正义的人。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的龌龊比谁都多。"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翻开其中一页：”看看这个。我从一个死者身上找到的记录。这个人生前是避难所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记录着里面发生的事。"
江念夏指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每天都有人'意外'死亡，每天都有人'莫名'失踪。但官方从来不会追究，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悦摇摇头。
"因为死的都是普通人，而凶手往往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江念夏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冷意，"他们用物资收买军队，用权力压制弱者。最后避难所成了他们的私人领地。"
她合上本子："在那种地方，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而那些所谓的秩序，不过是给恶行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罢了。"
"这......"杨悦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江念夏看着她，"当初医院沦陷的时候，最先跑的是谁？最后死的又是谁？"
杨悦沉默了。
她想起医院最后的场景，那些高层确实是第一时间撤离，留下普通医护人员独自面对疯狂的病人。
杨悦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可是总要有人站出来维持秩序吧？如果每个人都只顾自已......"
"维持秩序？"江念夏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例子。"
她走到窗边，指着楼下的一片废墟："看到那个被烧毁的超市了吗？末世刚来的时候，那里还在正常营业。老板是个好人，把所有存货都降价卖给居民。"
"后来呢？"
"后来避难所的人来了。"江念夏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说是要征收物资，结果呢？不但把超市搬空了，还把老板一家都抓走了。"
"这......"
"你猜他们给出的理由是什么？"江念夏继续说，"说老板私藏物资，涉嫌扰乱市场秩序。可实际上，那些东西都进了几个军官的口袋。"
她指着一条小巷："就在那里，我亲眼看见他们把老板打成重伤。那个维持秩序的军官，一边打人一边说'这是为了大局'。"
杨悦倒吸一口冷气："后来那个老板......"
"死了。"江念夏语气冰冷，"连尸体都没人管。他女儿去告状，结果第二天也'意外'失踪了。"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你说的那些秩序，不过是强者欺压弱者的借口。在末世里，枪杆子才是最大的道理。"
"所以你宁愿一个人......"
"对，至少我清楚敌人是谁。"江念夏走到墙边的武器架前，"在这里，我们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担心睡觉时会被人偷袭。"
她拿起一把匕首，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往往比丧尸更可怕。丧尸只会要你的命，人却会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杨悦看着她手中的匕首，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医院里也有类似的事。"
"说说看。"
"一开始发现丧尸病毒的时候，医院高层就暗中准备后路了。"杨悦咬着嘴唇，"他们偷偷转移了大批药品和医疗器械，连防护服都带走了。"
"然后呢？"
"等医院沦陷的时候，他们坐着专门的车队离开了。"杨悦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些普通医护人员，连基本的防护都没有，只能用垃圾袋当防护服......"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有些发红："最后，那些被他们抛弃的人，大部分都......"
"所以，"江念夏的声音平静下来，"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相信自已。至少在这里，我们能掌控一切。"
“现在这里虽然简陋,但至少安全可控。"她继续说,"我们有物资,有武器,还有防御设施。只要小心一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她看向杨悦：”但如果你想去基地,我不会拦着你。"
“我明白了。"杨悦摇摇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反正有你这个可靠的伙伴,我也放心。"
江念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不愿意多谈那些往事,但心里清楚,正是那些惨痛的经历,让她对人性彻底失望。
在这末世里,她宁愿相信自已的能力,也不愿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
因为她太清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