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反应过来在说自已，双腿一软就要下跪。
王上摆摆手道：“罢了，她现在只知道个下跪，这恩，等她学会了规矩，再谢不迟。”
嬷嬷笑了笑，连忙上前扶着秦笑起身，秦笑似懂非懂的撞上王上的眼神，心里莫名有没来由的恐惧。
“他们都以为出去就好了，屁！王上杀人不眨眼，死得更快！我宁可饿着，也不要去受他们的磋磨……”
秦笑耳边回荡起娘以前的话，垂头看着自已那双能完全包裹住脚趾的绣鞋。
害怕吗？
怕。
怕这位父王，会让自已像卫夫人一样，消失在这宫殿之中。
可是这种不安的恐惧，远比饿着冻着和挨打时的濒死感，要舒适太多了。
她舍不得。
“钱嬷嬷，将王子王女带下去好生照料，天晚了，王上要休息了。”
秦笑被安排在了易王女出嫁前住的品红殿之中。
当她随着嬷嬷进殿的时候，上下请安已经都称呼她为羲王女，每一个侍女都与秦笑以前见过的那些衣衫相同，只是态度大相径庭。
她跟着钱嬷嬷一路走回殿中，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她的脸的，那种上下打量会让她缩手缩脚的目光，她一丝也没有感受到。
“王女坐这儿歇会儿，今儿您实在是乏了。”
嬷嬷将秦笑请到榻上，随即就有个跟秦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端上茶来。
“殿下，奴才柘儿，这是给您准备的乳茶。”
秦笑看着她行礼的模样，克制着自已下跪回礼的冲动，学着之前王后的样子，略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讨好的看向钱嬷嬷。
钱嬷嬷一改方才在王上两人面前的笑模样，面无表情错开眼神，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姑娘。
“殿下，这两个是您的贴身侍女。”
话音刚落，另一个小姑娘盈盈下拜。
“殿下，奴才布儿，望殿下安康。”
“起来吧。”
蚊子一般的声音，让钱嬷嬷不自觉的又皱了皱眉。
“殿下喝些茶，就让他们伺候您歇着。奴才还有些外面的事要安排，先行告退。”
秦笑又是点了点头，待钱嬷嬷出去，她也不拿茶杯，偷偷的看柘儿的脸色。
柘儿也偷眼打量着她，她们这些年纪小的侍女都是一直培养着，还没伺候过正经主子的。
今儿催命一般被分了出来，柘儿十分珍惜这个做王女贴身侍女的机会，刚才听到的那些远淮宫什么的，她毫不在意。
母亲身份低贱又怎么样？
她身上有着王室的血，住在王后的宫里，那她就是主子，就是自已的天。
“殿下不爱喝吗？多少进一点，这茶，奴嘱咐多加了牛乳，能安神助眠。”
柘儿等了半天也不见秦笑有动静，上前一步道。
秦笑眨巴眨巴眼，终于抬手拿起了茶杯，温吞吞一口下肚，忍不住从嗓子眼起了一声喟叹。
柘儿看着她也有点发愣，怕晚上喝多了积食，这一杯装的只一半。
可虽是一半，却也不少了，秦笑一刻没停，等茶杯放下的时候，杯里已经空了。
半碗的乳茶，竟是一口就喝了干净么？
这一口下肚，已经过了劲儿的饿。一下子都回来了，肚子清脆的叫了一声，屋里两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秦笑脸瞬间红了，有些不知所措，还好没听到两人的笑声，掩饰性的抬手臂，准备擦嘴角的潮湿。
刚一够到，连忙被布儿拦了下来，用一块软的不行的布料，在秦笑的嘴角沾了沾。
“殿下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再睡吧？”
柘儿刚出声，就被布儿否定了，“太晚了些，现在吃东西怕殿下睡不好，且大夫说殿下身子虚弱，不能多吃，还是算了吧？”
秦笑看了看两人，想了一秒道：“嗯，不吃了。”
“那奴扶殿下更衣休息。”
等两人忙活完，秦笑躺在床上，还有些不真实。
一想到有两个侍女，就在帘子外头睡着，秦笑就连翻身都不敢翻一下，生怕弄出些动静，惹人厌烦。
就这么一夜，打娘哭喊，那一脚一脚的疼痛，再到王上王后，一幕幕在秦笑眼前交换着纠缠，让她天南海北的想了很多，睡得半梦半醒。
待床幔打开之时，秦笑那瞬间精神了的双眼，吓得布儿都不由得抖了一瞬。
“殿下昨夜可是睡得不安稳，怎么不叫我们点上支安神香？”
柘儿低头给秦笑穿鞋，清脆道。
秦笑张了张嘴，没做声。
柘儿见状，蹲在秦笑身前仰视她，笑眯眯道：“殿下，洗漱吃饭吧？”
打下了床，秦笑就像个木偶娃娃一样，任由柘儿布儿两个侍女打扮，又服侍着吃了早饭，紧赶慢赶的追到了王后娘娘殿前。
秦笑到的时候，其余的王子王女已经尽数到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声音很轻。
直到看到秦笑走过来时，众人渐渐都没了声音。
秦笑不敢先去搭话，但是昨日经受的那嫌弃眼神她也念念不忘，也不愿垂头躲避，只好挺直了脊背。
当与人对上眼神时，还勾了个自认为不算勉强的笑容。
这种针扎一般的目光，秦笑觉得自已强忍了许久，其实不过须臾。
最后是大王子秦千望，第一个走过来同她说话。
“羲妹妹。”
秦笑还不知该如何行礼才体面，但是她已经知道不能下跪了。
“大王子好。”
秦笑跟着侍女们叫的，因不知道叫错与否，声音很小，但是还是听到不远处的一声轻嗤。
秦笑的脸上有些烧红，但还是强撑着抬头正视秦千望。
“叫我大王兄就好，大家都是这么叫。”
秦千望声音温润，没有任何笑意，令秦笑七上八下的心定了定。
“大王兄。”
秦千望应了一声，对身后人摆摆手，一个侍女便递上一个秀气的盒子。
“第一次见你，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下次有机会，王兄给你买更好的。”
秦笑怔愣间，布儿已经将盒子接了过来，还不等说一句道谢，二王子秦千季走了过来。
“大王兄真是有心了，亏我直到早上出了门儿，才知道多了个妹妹的消息！
如今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妹妹莫要同我生气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