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崔柯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但仍有一丝不该有的希望。她希望这一切是阿奶，为了让她去复读在装神弄鬼。
吕阿奶叹口气，说：“我们这类人，在唐初叫‘见鬼师’，从那时起一直为宫廷服务。后来，王朝不在了，我们就散落在各方，自找生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但我这一门，不求大富大贵，只是为了活命，吃上一口饭。所以，我们也不像开山祖师那般，为鬼所杀。我也顺顺利利活到老，还养大了你。”
她抬手指指角落的女孩：“昨晚，我半夜出门就是为了举行厉祭。她是厉鬼，死伤非命同时绝嗣无后。
你跟着我出门，被她盯上了。她冲破了你身上的阴阳平衡，以后你只会遇到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况。”
崔柯懵了，颤声说：“厉鬼？那她找我，是要向我索命，还是想……”
头上挨了一巴掌，崔柯痛得龇牙咧嘴。
“你少看点电视剧。她是好的，没干过坏事。”吕阿奶对崔柯的话，感到无奈。这孩子高考才考一百多分，可能也不怨她不认真读书，她的脑子不够用，兴许是那场高烧烧坏了，吕阿奶想。
“自古以来，上至都城，下至府县，官府都设有厉坛。每逢三大鬼节，都会举行厉祭，祭祀的就是野鬼游魂，他们去不了阴间，没法投胎转世，只能在人世间飘荡。
有些会怨气不散，变成厉鬼作恶，有些就像她，成了厉鬼，有潜在的‘为厉’作恶的倾向。她找你，是你倒霉。你昨天在阴气最盛的时间出门，身体呈现了半死不活的状态，她这时不找你，哪时找你。”
“那她找我做什么？”崔柯可怜巴巴地看向吕阿奶。
吕阿奶抬起手，撩起脸庞的银发，挂在耳后，冷淡淡地说：“她就在那里，你怎么不问她。”
“我怕。”
“怕也没用。崔柯，这是你的命。”吕阿奶说完，干脆利落站起身说：“崔柯，你可以当她不存在，她伤害不了你。”
这句话说完。吕阿奶直接走出屋子，关上房门。
刘小羽在吕阿奶离开房间后，从角落径直飘向床头：“嘿。崔柯，我叫刘小羽啊，你不记得了么？我昨晚说过的。”
崔柯用被子蒙起头，不作答。
刘小羽看见崔柯如此抗拒，她扭捏半天，飘在原地说：“我道歉，我昨晚不该这么吓你。我就是贪玩，这么多年了，只有你阿奶看得见我，但她好凶，我不敢跟她说话。
我太闷了。昨天看你挺好玩的，才想逗逗你的，谁知道你阿奶生气了，差点要把我打得魂飞魄散。我很可怜的，你要是知道我的故事，你肯定不会怪我的了。
我看你平时都很善良，你看那只没人要的大肥狗，你都捡回来养。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吓你，我保证。”
崔柯裹在棉被底下，闷得要死。刘小羽又在一旁絮絮聒聒，崔柯原本打算让刘小羽自讨没趣，就乖乖闭嘴的。谁知道刘小羽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人，愿意听她说话，一时之间哪肯放弃呢。
“姐妹，你能消停了么。整整四个小时了，你不带停的啊。”崔柯受不了了，她掀开被子，露出头大口呼吸。闷在被子里的几个小时，她差点要跟这个女鬼，同为鬼友了。
刘小羽挺惊喜的，她怯生生地笑了，说：“原来，你还没睡着呢。”
阿奶说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做到。无论谁面对一个，对自已喋喋不休的鬼，都没法当成她不存在。
“刘小羽？”
“是的呢。刘备的刘，大小的小，羽毛的羽。”
我没问你名字怎么写，崔柯想。崔柯只想她赶紧离开。崔柯醒来后，一顿饭没吃上。现在都已经下午四点了，崔柯已经没吃两顿饭了。
崔柯这么联想，肚子立即咕叽咕叽叫。
“你饿了？”刘小羽有点惊讶，她死去的时间太长，已经有点记不清作为活人时的饮食作息规律。她接着问：“你为什么不吃饭呢？”
“因为你在。”崔柯想也没想，老实回答。因为你在，我会想起那些蛆，腐烂的身体，青紫色的伤痕，脖子上的断口，崔柯想。
刘小羽生前，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因为她听懂了崔柯的言外之意。
“抱歉。我先走。”刘小羽几乎是仓皇而逃，如果能从鬼的飘荡中，看出仓皇的话。崔柯在刘小羽离开后，躲在房间美美饱餐一顿。凉透了的饭菜，跟出去面对彭阿奶，崔柯选择吃冷饭冷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