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唧唧歪歪的了小子，本来都是打算让你过了三境四境再下山...今日的确是老头子我失算了，总不能让你吃不着饭...再跑两步！马上就到了！”
白姓老人双手负在身后，脚下却如同生风一般不断迈过层层台阶，又顺着山中小道不断迈下，紧跟在身后的刘渊又饿又乏，抹了把额角渗出的汗大口喘气，肚子不知道叫了几回几遍，饿的都快两眼发黑，不单单如此，他还被身前老人要求着必须保持那呼吸的稳当。
迈了不知道多少山路，刘渊总算是看见了一丝光亮，没错，刚刚那一整段路都是少年眯着眼竭力看着地面上坑洼不平的山路走过来的，就这还得保持那呼吸不出紊乱间断，少年觉得为了吃这顿夜宵，付出的代价属实是有些大了。
等到重瞳少年的汗水滴落在地面之上，那头黑色碎发都被汗水打湿，这才正式迈入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
刘渊大口喘着粗气，这下终于可以将呼吸把控的不那么刻意了，刚放松完呼吸抬头一看，刘渊就想起了一段儿时的回忆，虽说如今的他也不是什么大人，但记忆中那时的他不过才到自家老头的胯，如今却已经比老头高出了不少。
那记忆之中为数不多的进城，老头都会带着自已，最小的时候刘渊还能骑在自家老头的脖子上头这瞅瞅那瞅瞅，到了后来，少年的目光就被城内琳琅满目的吃食吸引去了，主要也实在没别的好看的，其他的要么是些价格吓人的珠宝首饰，要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连把刘渊小时候最喜欢的木剑都没有，也许有，但每次老头带着自已来这城里头，都是在外围逛个一圈，将采摘的一些宝贵玩意出售出去，换些平常吃不着的玩意，要么就是买米买面，买肉买菜啥的。
刘渊曾说过要去那有漂亮姐姐们在的那栋花花绿绿的楼，结果挨了老头一板栗，又塞了一张大饼就老实了。
思绪从回忆中抽出，刘渊还是有些讶异自已所在的山头竟然离这云山城如此近，那为何自已日日上山下山，都不曾见过这么大的云山城？
不去思考这些，刘渊的鼻子瞬间被那身边一股香味吸引过去，正是那记忆中的老旧的馄饨摊，但又似乎不一样了一点，那摊子仿佛被翻新了一翻，那破旧的碗筷和木凳都换了成色，一时间让刘渊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之前那个老旧的馄饨摊子。
“喂，愣着干嘛小子，还没到吃饭的地儿呢，怎么，走不动道了？”
老人的声音响起，这才让刘渊的心思拉回，离了家也有了个半个月的时间，若说不想家，那是假的，但若要说有多想回到石村嘛，也没有。
不是嫌弃那家乡村子里的鸡屎味道，也不是觉得自家老头做的饭菜没外面的可口，只是。
只是少年曾向那个驼背的老人许诺，得闯出一番名堂才回来，如今就回去，像什么话，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孩了，半日见不到父亲就要哭闹的那种。
刘渊想到这里，嘴角不禁有些微笑，脚步加快跟上了老人的步伐。
父子父子，老了的难开口言爱，小的不知为什么，总是想赌口气，就是不知到底是与老的赌，还是与自已赌，不知那比的究竟是远方的自已，还是儿时所依赖的宽厚背脊。
刘渊跟着老人进了一处酒楼，虽已入夜，但云山城没那宵禁，这儿照样是往来宾客无数，酒楼内更是人头攒动，店内伙计忙前忙后，目光瞥了眼这两个刚进店的，又看了眼两人身上的粗布麻衣，皱了皱眉头，心里头满是刚刚被楼上那桌富家公子欺负后攒的一股火气，于是便摆出了一副不耐烦模样挡了上来。
“哎哎哎！你们这些臭要饭的，如今晚上都敢来出云楼要饭来了？也就是我们店老板好心，那不是说了午后来？怎么，你们两个是错过了乞子开饭啊，还是外地来的？去去去！楼里忙着呢！没空招呼你们！”
不明所以的刘渊正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落在那店小二眼中两人乞丐的身份这就算是彻底坐实了，那眼中的不屑和鄙夷更甚，下一步估计就要夸张的捏起鼻子，仿佛两人身上有着什么奇怪的恶臭味道一般。
“总有些人啊，见了些什么狗屁富家子，接待了些土财主，那对狗耳朵听了些许那自诩上流的话语，就觉着啊，这人和人之间，还真出了阶层了，只有欺负了些弱小的，让那些个自称高高在上的人看在眼里，赏颗碎银子，回家睡觉抱着银子，回味着今儿哪家的大少给了我一嘴巴，哪家的恶仆给了自个一脚，都不觉得嗔怪了，抱着那颗碎银子，嘴巴都能咧到耳朵后面，那脸上本来火辣辣的疼，都变成了蜜一般甜哩。”
老人笑眯眯的，一开口就是一大篇极为阴阳怪气的话语，那店小二听的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最后伸手就要出拳打向老人。
刘渊先是听的傻了眼，没想到自家师傅这属于是，文武双全啊？怎么之前不曾见过老人用这招？也是，之前在山中，除了自已以外哪里还有别人？也就还有那把有灵气的扇子了，但最近也不见了踪影，总不会是老人天天趁自已跑山道的时候，对着扇子一顿骂，练习自已的口舌功夫？怪不得扇子不见了...原来是被骂跑了。
刘渊晃了晃脑袋，停止了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他能感受到，老人的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整栋楼都静了不少，除了二楼一处雅间内，那儿依旧在大声嚷嚷，里头还不时传出推杯换盏的清脆声响，当那店小二拳头举起的时候，连那雅间里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刘渊抬脚上前就要阻拦那只马上就要挥出的拳头，谁曾想重瞳少年的脚才刚迈出一步，一道清风席卷而过，一块块头不小的银子就这么安安稳稳放在了店小二的怀中。
“和气生财，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
“柳老神仙！好久不见！”
一袭白衣负剑客，来者正是柳青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