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间溢出阵阵雨后清新气味,昨夜刘渊跟着老人一同几乎是顶着雨,一路跑回了那被竹林包围的山头之上,那本就不太好使的雨伞早就被雨打风吹折磨的惨不忍睹,两人最后几乎被淋的全身湿透,是老人抬手一巴掌拍在刘渊后背之上,掌心传递一股温热武夫真气,瞬间震散了那停滞在刘渊身上的寒气,又将那些水珠尽数驱散。
那已位于武道山巅境界的老人怎么又可能会被淋湿,只要稍微外放那真气,别说是雨点,就算是天上下那刀子也能毫发无损,愿意陪着这小子一同淋雨回来,不过只是想到了自已那年少时的往事,一边如此跟那看着有些不满的少年解释,一边那件粗布麻衣轻轻一颤,上头水珠瞬间消散不见所踪,丝毫不见任何被淋湿的痕迹。
“师傅...咱这算不算没苦硬吃苦啊?”
少年愣愣的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无由的来了这么一句,结果可想而知,被一板栗砸在后脑,疼的少年捂着脑袋揉了半天,转过头去有些委屈的看着老人。
那白姓老人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满,但想了想不能白让这小子挨一下,随即开口解释起来。
“武夫体魄,有无数种打磨的方式,与那自然之中万物都有异曲同工之妙,疾风可弯竹,却不能使其断,瓢泼雨滴点点打,久之可磨石,四季万象,雨最伤人,也最润人,天地灵气在其间可做那小巧道场,那句话如何说的来着,疾风识劲草,除了那些等日后你境界上去才能实现的方式,如今最方便的一种便是受这雨打风吹的历练。”
老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巧竹扇,是这几天老人自个编织的,破破烂烂的,可见老人的动手能力很强,但是动手能力一般。
刘渊没去看那惨不忍睹的竹扇,挠了挠脑袋,随后又发出一句疑问。
“那如果雨打风吹可以打熬体魄,那为什么师傅还要帮我把水都拍掉?”
“你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真当自已如今是那打磨彻底的武夫体魄?那天上下雨,都是带着寒气,那股寒意会透体侵入你那内脏窍穴,万一染了风寒老头子我还得照顾你,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对了,今晚快点睡下,明天开始,就是真正的苦修了,到时候你小子可别喊累喊疼。”
老人扇了扇那柄竹扇,打发走了刘渊,翘起了二郎腿舒舒服服躺在大门口看着夜幕被雨蒙上一层水雾,少年也是当真累了,回到房中昏昏沉沉,倒头就睡着了。
老人等待那房间内传来呼噜声音,这才缓缓站起身,手掌轻轻拍了拍,那名为绿篁的女子山神浮现在身边,只见那女子轻轻一抬手,外面那看着好似停不下来的雨幕竟在瞬间消失不见。
有此神通的,要么是那深不可测的究极大能,要么就是...此处山头,实则是一方福地洞天!
那些所谓的通往云山城的道路,不过只是老人为了为了蒙少年的,不过只是在看似绵延无尽的山路中开了一道通往云山城的大门道路而已。
绿篁则就是这片福地洞天的主人,常年久居于此,与那白姓老人已是老相识,若说如今云溪大陆谁对这位立于武道峰顶的老人了解最多,那便是这位眉眼清秀的女子。
除了挑选此处打磨体魄的好地方教导那少年,其实刚开始,白姓老人是来此地避难的,若说天界上神俯瞰人间,人间众生如点点星光遍布,他的姓名每被提起一次,那人间就会骤然亮起一道光茫,有那曾有旧怨的雷部天神便会降下神罚,就算位于福地洞天也不例外,来此地实验一番无果,不想连累老友的老人本打算直接离开的,结果那天雷击穿了一处地脉,竟然是直接劈开了此方洞天福地的一角。
七十二洞天,四十八福地,绿篁所居的洞天被称为万竹洞天,据说是天界大能陨落人间之后所化,但无人知晓真假,绿篁是从荒天大陆上某个灵族手中夺来的,但同样也招惹了些许势力,于是便带着此方洞天来到了云溪大陆。
原本绿篁只以为此处洞天不过是普通品秩的洞天,她也是个稍微懒散的性子,懒得去为那洞天投入灵气,散些家产,以提升洞天品秩,绿篁其实不过是懒得受那世俗烦扰,就躲进了此处,只当是自家院落一般对待。
直到那道天雷劈开了那洞天混沌一角,大股灵气外泄而出,将此方天地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万竹洞天,要知道之前这万竹洞天不过小小一个山头大,那道天雷打落之后,属于是硬生生将此处拔高了两个品秩还不止。
外加上白姓老人居住此地,一身武道真意受那云溪大陆天道青睐,影响着那万竹洞天同样一荣俱荣。
这也是为何,绿篁在听见老人开出的条件之后如此开心,先前说了,绿篁是懒散性子,但如今外人来帮忙,谁不希望那自家院子再大些,再漂亮些呢。
两人缓缓迈步下山,老人开口询问。
“那荒天大陆上的信可曾寄到了?有人回话吗?”
绿篁漫不经心的背着手,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天上繁星,却是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姓白的,你说,他们在天上过的真的好吗?”
老人微微一愣,随即也同样抬头看向那漫天星辰,曾几何时,三个少年郎意气风发,一同闯荡江湖,说要一起做那江湖宗师,做那云里来雾里去的神仙中人,每到此时,总有一个姑娘在一旁笑着看着,逝者不复存,生者徒感伤。
老人的那两位友人,正是绿篁口中的他们,那是数百年前的一场大战,打的天界都破损不堪,自已那位老友,为抗那些滚落人间的天雷,以已身为天堑,硬生生被那万道劫雷劈为灰烬,魂飞魄散。
另一位则是为老人垫后,被那万剑穿心。
老人自已也落到了此处,再也无法回到那巅峰时期。
绿篁眼中微微闪烁过泪花,她摇了摇头继续前行,不过将话题换回了老人的问题继续开口。
“回啦回啦,百年来,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小辈如此用心,你可知那兽王公孙氏?人家特意亲自飞剑传书一份,但似乎是因为那少年的重瞳眸子...似乎被篆刻在了一块石碑上。”
老人骤然停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询问。
“是那预言石碑?”
绿篁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笑,她伸手轻轻点了点白姓老人的额头笑道。
“许久未见你展露如此表情了。”
老人只是深吸了口气,思考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抽离思绪,老人瞥了眼身边青衣女子,撂了句玩笑话语,身形便就此消失不见。
“一大把年纪了,还调戏老人。”
只不过这次青衣女子没说什么,只是眉眼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