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策居。
一个被遗忘了多年的名字。
他曾经是建造月球基地的总工程师，无论是科学素养还是学识地位，和朱康盛不相上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了。
国家解除了他的职务，在家里养老，每年补贴足够的费用。
有人说，科学家的最终归宿，不是发疯就是发现。
发现新的宇宙规则，发现新的太空文明之路。
或者，发疯。
白策居或许很不幸运，也可能是他的偏执和倔强所致，所以他疯了。
他是湘省人。
现在居住在夏国总部北天市。
“他脾气倔强，一生不服输，当初建造月球基地的时候，我和他有过分歧，他很自信，我行我素。现在，月球基地朝气蓬勃，可都是白策居的功劳啊。”
朱康盛坐在车里，感慨道。
吴德修道：“当年我刚刚加入科学院，还是应届毕业生的时候，见过他老人家。”
“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朱康盛笑着道。
吴德修呃一声……
“老院长，怎么说呢，我和他交集不多，私下里也没有学术探讨，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比较固执那一面。”
朱康盛道：“是啊，他就是固执，顽固，已经到了疯魔的偏执程度。”
前面不远，车子停了下来。
朱康盛道：“我们到了。”
众人下了车，站在一座老旧的四合院门口。
周围冷冷清清。
秦汉森道：“老院长，他现在和谁住在一起？怎么看起来像无人居住一样。”
朱康盛道：“应该和他的家人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哎，我们都老了。”他说完走到四合院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打开门，奇道：“你们是？”
“你好，我是白策居以前的同事。”
“你是？”
“我叫朱康盛。”
女人想了想，似乎也想不起来这样的大人物，就道：“你们进来吧。”
“老白呢？”朱康盛走进院子，看着有些孤寡的院落，心里陡然不是滋味。
怎么有一种老无所依的感觉？
“他在午睡。”女人进屋给他们倒水。
朱康盛打量着主屋的摆设，很简单，很朴素。
“他最近，身体好吗？”
女人给他们递上水，吴德修和秦汉森等人赶紧道：“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就行，我们人多。”
女人笑了笑，道：“他啊，身体还是那样，听不清楚，老了，说是在月球留下的后遗症。”
朱康盛握着一次性水杯，又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女儿，我叫白兰凤。”
朱康盛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知道白策居的家庭情况，不知道他有多少儿女。
不过这也很正常，一般大佬的儿女如果不加入国家科学院或者在国家单位做事，很少和他们这些大人物有交集。
私下里关系不好的，也不会问。
“那其他人呢？”
“没了。”白兰凤摇摇头。
吴德修吃惊的道：“没了？”
“我父亲就我一个女儿。”白兰凤很自然的笑了笑，“我是独女。”
朱康盛道：“你就一直在家里照顾你父亲？”
“嗯，不然谁照顾。”白兰凤的语气有些无奈，“我还没嫁人。”
朱康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父亲醒了！”白兰凤听到屋里有动静，赶紧跑进去。
朱康盛走到门口一看，鼻子莫名一酸。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瘦的皮包骨头，微微颤颤的从床上坐起来。
“老白，你比我年纪还小几岁啊，怎么就这么老了。”朱康盛看到昔日同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白策居听到这个声音，慢慢抬头看向门口。
“你是？”白策居的声音苍老无比，比起朱康盛要沙哑老态很多。
“我是老朱啊，朱康盛啊。”朱康盛一步走进去。
白策居呢喃道：“老朱……老朱……朱康盛……”
“爸，他是你的同事啊，你忘记了吗？”白兰凤也在旁边提醒。
朱康盛道：“我是老朱啊，朱康盛啊！”他贴在白策居耳边，弯着腰很大力的说道。
白策居浑浊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
“啊，怎么，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怎么来了啊。”
朱康盛道：“我来看看你啊，老朋友。”
吴德修和秦汉森他们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心酸。
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老了之后，还是无法避免这一点。
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七八十岁的样子。
那个时候，如果子女不孝，是不是也会如此凄凉？
…………
微风轻轻吹着河畔。
白策居坐在轮椅上，朱康盛推着轮椅，两人有说有笑。
走了一阵。
白策居指着远处的河堤。
“后来啊，我就不种树了。”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疯魔的人。
或许是老了，心境突然打开了。
朱康盛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吴德修等人，低头问道：“老白啊，我问你个事啊。”
“什么，什么事？”
“你还记得，记得当年吗？”
“当年，哪个当年。”
朱康盛道：“就是你和我吵架啊，你忘了吗？你说要训练一批人去太空，做前哨巡航啊。”
白策居努力的道：“吵架，我没和你吵架啊。”
朱康盛哭笑不得。
“老白，我说的是，你当初那个，前哨巡航计划啊！”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大力。
白策居的眼神再度一亮！
“你们，你们执行啦？”
“发现，发现了，外星人啦？”
朱康盛叹口气，点点头：“发现了。”
白策居的眼神本来是亮着的，这句话后，又浑浊了……
“不但发现了外星人，我们还发现了，夏国十三子。”
“什么？什么十三？”白策居大声问道。
朱康盛道：“十三子！夏国十三子！驻守在太阳系边界，守护着祖国和地球！”
“哦……”白策居笑了笑，“还是国家强大啊。”
朱康盛蹲下身，吃力的问道：“老白，你好好想一想，仔细的想一想，你有没有训练一批人，去外太空？”
“或者 ，是天道护国计划！”
白策居被强制退休的时间，严格来说，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
“训练？国家训练的人当然厉害了。”白策居似乎听不清楚朱康盛在说什么。
“我问你啊，我问的是你啊，你有没有训练人去外太空啊？”
白策居道：“月球基地，还好吗？我训练的那批人在月球基地，做事啊，我很多年没有，没有见他们啦。”
朱康盛反复询问了很多次，但白策居似乎并不知道十三子的事情。
虽然说他现在年纪大了，加上各种因素头脑有些不清醒。
但如果十三子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肯定不会忘记。
“老院长！”吴德修走过来，“总院那边有情况，发现了信号源！”
“你们先去。”朱康盛拍了拍吴德修的肩膀，“记得向我汇报一下情况。”
“嗯！”吴德修点点头，和秦汉森他们匆忙离去……
此时此刻。
无人号探索飞船在距离地球5.9光年的位置，发回信号。
【地球10光年外，波江座天苑四，有类似夏国传统代码信号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