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巷因为三大曲子有多热闹,永安巷的柳家就有多沉寂。自打柳姻那日和徐妈妈商议好回来后,她就开始闭门不出整理文稿,并为此琢磨词曲。
与其他人所认为的柳姻作词曲一定会得心应手写作会麻烦些相反,柳姻此时恰巧因为词曲的问题而纠结不已。
她前世虽然学了不少年的琵琶,可到底不是专业音乐人,对于作词曲还是依托于清姻原身的记忆,才在柳夫人的帮助下完成了还不错的《怜玉》。
只是她本来就想以词曲为生,不能次次都依托柳夫人的帮助,所以之前她断然拒绝了柳夫人的帮忙,只一心希望自已能够完成,纵使比不上《怜玉》的完成度,也该有点新意才行。
就这样她埋头苦思一个月总算有了些眉目,难得开心的出了门。
“可算出来了,如今可是有了眉目了?”埋头苦思一个月后柳姻总算出了门,让坐在游廊里逗鸟的柳夫人也不禁有些开心,这些时日看着柳姻烦忧她也有些担忧。
“让母亲担心了。”柳姻伸了个懒腰,对着和煦的阳光眯着眼露出一脸幸福的笑,之后才快步走到柳夫人身边接过竹眉手中的鸟食陪着柳夫人逗起鸟来,“这鸟儿哪来的?”
“你师傅送来的,人家送给她的,她偏嫌这鸟聒噪,非说咱们家人多热闹不缺这几声鸟叫。”柳夫人脸上还带些无奈,随后就开口问起词曲的事情,当然也不忘安慰柳姻,“词曲如何了?不要有压力,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没有人能够一直站在顶峰的。”
“我晓得的,母亲。”柳姻自然知道柳夫人是怕自已起点太高钻了牛角尖,一心奔着惊艳世人去,反倒毁了心境,只是她到底两世为人也不算什么年轻人了,自然没什么看不开的,“如今完成了个七七八八,下午让竹眉陪着女儿一起去给堂子里,让倌人们试试在调整。”
柳夫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她相信以清姻的心性自会安排好一切,刚刚的关心也不过是身为母亲的一点担忧而已。柳姻也知道,也很感激柳夫人对自已的关心,也很享受与柳夫人间的这一时温情。
等到晌午时分,柳姻吃罢了午饭又陪着柳夫人在院子里坐了坐,才带着竹眉前往清音堂。
敲了后门,等了好半晌才见一个陪着徐妈妈的周娘姨一脸慌张的过来开门,不等柳姻询问,周娘姨一看是她紧张的往后看了一眼,忙抬手就要推她离开,还不忘匆匆说道:“教司怎得明日再来吧,堂子里今日有些不便。”
不等柳姻疑惑,周娘姨手中动作更重,一边催促一边推人,柳姻也只得顺着她的力度往外,只是不等黝黑的角门关上,就听一个声音响起:“既有客,何不请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周娘姨身体一僵,站在那里不敢动,只透着门缝给柳姻使眼色。柳姻不是傻子,自然察觉了不对,带着竹眉就要转身走,只不过刚转身就看到两个身穿短打的高壮男子正站在身后不远等着她二人。
“姑……姑娘。”竹眉哪里见过这等仗势,吓得有些结巴起来,手不由的抓住了柳姻的衣角,身体却还不由上前一步想要将柳姻护在身后。
柳姻感动她的维护,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知道此时怕是走不了了,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拉着竹眉的手,转身推开角门对害怕的周娘姨笑了笑安抚了一下,这才看向说话的人。
这是个中年男人,一身褐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略深色的汗巾,衣裳半旧不新的,柳姻打眼一看身上的褶皱,习惯性半弯不弯的腰身就判断出来,这人是大宅门常用的跑腿管事,褶皱和腰身都是日日弯腰行礼造成的,只是她想不出这是哪家的管事,倒也不用她深思,对方似看出她的想法般,直接介绍道:“敝人安乐王府管事,姓柳,这位娘子叫敝人柳管事就好。”
柳姻自然不知道这人还曾在鸾琴初挂牌那日在二楼和崔恒闹得好不愉快,她听到安乐王府的时候心中暗道不好,安乐王府的王爷是当今堂兄弟,之前她更是和崔世子有过一面之缘,因为对方的嚣张跋扈和对小果子的摧残,才催生了她写下《糖果子》的初心,更让她下定决心在这个时空为花柳巷的女人们做些什么。
那份残暴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她实在想不出安乐王府出现在清音堂会是什么好事,但她也没办法只得掩下心中的百般情绪,微微一笑应道:“这个老爷叫错了,在下不是堂子里的倌人,只是来找人的。”
柳姻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自已的真实身份,只是试探的提醒对方自已不是清音堂的人,事情不能找到自已身上,最好的当然是放自已离开。
“哦?”柳管事似乎毫不意外柳姻的反应,颇有意趣的说道,“既然不是堂子里的,那想必姑娘就是永安巷柳氏之女柳剑娘吧。”
紧接着不等柳姻反应他又接着说道:“柳姑娘如今可是花柳巷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钱捧着钱都难求姑娘的一首曲子,今日相见也算是有缘,姑娘不如随我们走一趟吧。”
柳姻听他这样说心知自已逃不了走这一趟,也就没再说什么,带着竹眉跟着柳管事走向清音堂主堂,身后的两个护卫拎小鸡似的拎起周娘姨跟在后面。
清音堂的大厅跟花柳巷每个堂子一样,都是中间设置表演的矮台,由矮台连接上二楼的楼梯,前面摆着各式的圆桌,只是徐妈妈的审美还是很及格的,加上有她当初提的建议,清音堂的布置偏清雅古典风,回廊上桌椅前都挂着纱幔,造成若隐若现的暧昧氛围,这番装扮在这段时间也成为花柳巷流行布置,被他人跟风学习。
不过此时大厅丝毫没了那份精致的装扮,纱幔被撕掉了不少,桌椅也被踢翻了一些,徐妈妈和倌人们被一群护卫团团围住,一个和柳管事穿着相似但是衣服更为精致布料更为高档的男子坐在一张还没被打翻的桌前,手中端着一盏茶正慢悠悠的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