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温凝初刚刚将巧儿哄得安静下来,突然,院门便被人猛地踹了开。
只见一脸怒容的温华文闯了进来,他脸色铁青,张口便大声地斥责起来:
“逆女,你简直是反了天了,竟敢辱骂你母亲!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温凝初见此,坐在院子里却并未起身,她冷笑一声,语气平静地道:
“你说李氏吗?她算哪门子的母亲?父亲莫非也认为李氏做得很对?作为当朝官员,你不会对本朝的律法一无所知吧?”
温华文闻言,气得指着温凝初的鼻子怒骂:“你......你这个不孝女,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温凝初缓缓起身,丝毫不畏惧的看着温华文,把他伸出来的手推到一边:“妇人一旦离世,其嫁妆应当归子女所有;若没有子女,则应返还娘家。父亲,女儿说得对吗?”
“你,你……我是你父亲。”温华文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朝着温凝初打去。
温凝初一个转身,一把攥住了温华文的胳膊甩了出去,满脸讥讽:“我倒希望你不是!”
温华文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的脸色阴沉无比,只听温凝初接着说道:
“律法如天,父亲这样随意的凌驾于律法之上,难道是觉得自已比天还高一等吗?还是说父亲你,想要造、反?”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温华文颤抖着手,指着温凝初,只恨自已当年为何没有亲手把这个逆女掐死。
“到底是谁大逆不道?”温凝初眼神锐利地看向温华文,“父亲身为朝廷命官,理应知法守法。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就不怕女儿说出去之后,被其他御史弹劾,被全天下人耻笑吗?”
温华文听到这样的言论,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心中的愤怒仿佛要随时喷发出来。
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已保持冷静,咬了咬牙,开口道:“哼,你以为我会怕你威胁?”
温华文心中暗恨,这个不孝女竟然敢如此与他对峙,简直是无法无天!但他也明白,此时不能冲动行事,嫁妆之事虽是皇上暗中授意的,但若是自已没有处理妥当,反而被捉到了把柄到处宣言,对他没有好处。
温凝初看出了他的犹豫,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父亲,你可以不怕我的威胁,但你能不顾及自已的名声和前程吗?”
温华文闻言,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盯着温凝初,眼中闪烁着寒光:
“你别忘了,你也是温家女,若是我的官位不保,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自古出嫁女都要背靠娘家,难道你真要与我鱼死网破吗?”
温凝初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挑了挑眉,仿佛在说,那又如何?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良久之后,终是温华文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迫使自已先开了口:
“好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要多少嫁妆?哼!我可警告你,这些年,叶氏带来的那些嫁妆早就所剩无几,你若想要全部拿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温凝初听到这预料之中的话语,心中毫无波澜,她平静地回答:
“父亲,女儿深知,若是没有了母亲的嫁妆,这府中的日子必定艰难,所以为表孝心,女儿甘愿舍弃那庄子与铺子的地契。至于其他物件,女儿这次也不打算带走,不过,还是需要您写一张欠条给我的,以作凭证。”
说完,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嫁妆册子,递给了温华文,并继续说道:
“至于欠条的具体内容,您只需要照着这本册子上面的记录,抄写下来即可。”
这本册子还是温凝初昨日从温希雅那里顺来的,因为当时温希雅的眼神实在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简直就是欲盖弥彰,用暗戳戳的眼神吩咐婢女把茶几上的册子收进屋里,她就好奇,一本册子有什么好遮掩的,等逛了一圈离开院子时,就给直接收进了空间。
温华文此时听到温凝初的提议,原本生气的脸这会儿变幻莫测。
刚开始,温凝初讽刺他靠女人嫁妆来养活全家,这番话让他怒火中烧,可听到后半段,温凝初表示只需要一份欠条,其余的什么一概不要时,他的怒火仿佛烧到一半又上不去了,却又无法完全平息。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女儿会这么天真这么愚蠢,本来看她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还真以为她要为自已争取些什么好东西,结果绕了半天,竟然是什么都不要!
一张纸对他还说毫无损失,只要这次出发她带不走的东西,她就永远也不可能带走。
面对温凝初递来的嫁妆清单,他未置一词。
沉默了一会,温华文缓缓抬起头,故作痛心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并吩咐身旁的小厮去取笔墨纸砚。
实则他内心却是暗自窃喜,在他看来,这个女儿到底是年纪小,目光短浅,看东西不看长久的价值,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
物件虽然也值钱,但它的价值与地契相比,却是微不足道的。
而且,这个女儿如今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竟然还妄想着将来能取回这些嫁妆,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次只要送走了她,他就绝不会再让她有回来的机会。
随着小厮取来了文房四宝,温华文便开始仔细地誊抄了起来。
最后,还郑重其事地盖上了自已的私印,似乎是在表明他不会赖账的决心。
温凝初接过欠条,仔细审视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把欠条收入怀中,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院子,回到自已的房间
温华文见状,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离去。
他意识到,自已这个女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以后对她动手时,也不必有任何的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