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馆的食堂里只剩齐菱一个人了,她抓着冰凉的瓶身,这才意识到燕云已经接受了她。
只是她忘了说最重要的事了。
齐菱懊恼不已,走出食堂时门外除了灯火摇晃,已经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了。
第二日,燕云起了个大早,想着今天休沐日和俞月见一起去花满楼玩一玩,只是刚刚打开自已舍馆前的大门,齐菱无声地静默在那里,差点把燕云吓一跳。
她眼底青黑一片,面上都是疲乏,手里还攥着燕云昨晚送给她的金疮药,看样子在外面等了燕云一整夜。
“你一整晚没睡?”燕云惊道。
齐菱垂下头,给她行礼,“参见公主。”
燕云看她那模样,生怕下一秒她就昏过去,连忙扶起人进房间,“你在外面等了一晚上?”
齐菱点头,“昨日我回舍馆晚了,我怕吵到其他人,再加上找公主有事相求,便在公主门前等候。”
燕云让她进屋,倒了杯茶给她,“什么事?”
“臣女想请公主殿下今日到我家做客。”
燕云:“……啊?”
齐菱怕她不答应,放下茶杯,看那样子又要站起来了,燕云急忙让她坐下,“就这样?”
齐菱嗫嚅着开口:“没错。”
“那没问题啊,不过今日我与俞月见约好了要先去花满楼一趟,恐怕只有晚饭时候才能去你家了。”
“公主莅临必让寒舍蓬荜生辉。”燕云不多问,这是齐菱最理想的一种状态了,她既已达成目的,便要告退,只是燕云看她那副虚弱的模样,生怕她就倒在半路。
“你既然一晚上没睡,那就别走了,先在我房里补一下觉吧,反正我这会儿要出去了。”
齐菱听罢,当场就要拒绝,燕云不听,拉着人把对方按在床上,“你好好休息吧,不然我就不答应你的请求了。”
经过燕云这么一威胁,齐菱果然安稳了下来。
外面,俞月见已经到了,开始喊燕云:“公主,咱们走吧。”
燕云嘱咐齐菱好好休息,自已会在申时去她家里做客。
俞月见和燕云交谈的声音慢慢远走了,齐菱虽然被燕云硬控住了,但是她到底没那个胆子睡在公主的床上。等二人走远,齐菱从燕云的房间里出来,准备离开。
结果就正好撞见了要出门的安月郡主。
安月郡主看看齐菱,又看看燕云的房间,一时间都有些懵了,“你……”
齐菱也在迅速转动大脑,想办法解释自已为什么会从公主的房间里出来,“我……”
“公主不在房间?”安月郡主问。
“我找公主还药,可惜公主不在,我准备下次再来,哈哈。”齐菱晃晃手里的药瓶子,上面的标识确实是皇室特有,安月还没有发表疑问呢,齐菱迅速离开了。
安月郡主歪歪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另一边,燕云和俞月见出了学堂,朝朝偷偷摸摸牵出两匹马来,对着自家小姐语重心长:“小姐,我给老爷说你今日申时便要回府,你可一定要记得回来啊!不然老爷一点马匹就知道你偷溜出去玩了。”
“哎呀朝朝你放心,你家小姐办事你放心。公主,上马。”
俞月见特地从府中抽调出两匹好马,就是为了和燕云意气风发马踏京城,可直到她骑上马看到燕云一脸为难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她没问燕云会不会骑马啊!
燕云确实不会骑马,在野外嘛打猎用毒都是为了生存,可是骑马这种首先要有一匹马的活动,燕云是真没学过。
俞月见挠挠头,看起来有些尴尬,她看公主射艺很好,以为对方的马术也不错,没想到不会骑马。
“那也没事!”俞月见下马,又把马儿牵回去给朝朝,“那我们就不骑马了,我们走着去呗!”
“可是,从不微山到京城,马车都要跑半个时辰,我们走到京城,真的还能赶上在花满楼订的位置吗?”
俞月见:……
是哦,早知道就不耍什么帅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骑马,乖乖坐马车不好吗?
俞月见头疼之际,远处忽然来了一辆马车,车里含草探出头,开心地喊道:“公主!”
是华盈和含草来接她了。
俞月见大喜,对燕云说:“诶!马车这不就来了!”
燕云却没有她那么开心,马车安安稳稳地停在燕云面前,含草急忙下车,嘴角挂着笑,对分离十几天的燕云思念不已。
华盈紧随其后,比含草有礼得多,她先后给燕云和俞月见行礼,对燕云道:“公主,淑妃娘娘派我来接您回府。”
俞月见显然是见过华盈的,她跑到华盈身边,抱着她的手撒娇:“华盈姐姐,我和公主约好了今天去花满楼吃饭,连位置都订好了,你行行好,先放公主和我去玩一趟,你再送我们回家可以吗?”
“这……”华盈面露难色,明显也没想到俞月见会整这一出,淑妃娘娘吩咐她把人接回去,但是俞大小姐的请求也不好拒绝。
燕云爬上马车,对华盈道:“我们先走吧,反正回府和去花满楼都要先走一段,华盈可以路上想想。”
俞月见听罢,也爬上马车,对着朝朝说可以把马牵回去,自已晚饭会准时回家吃。
小姐上了公主府的马车,朝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比起当街纵马这种行为,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明显是更安全且更保命的一种选择。
二人一起进城,半路华盈决定让含草回府去通个消息,自已则架着马车把俞月见和燕云送到花满楼。
花满楼的位置确实不好抢,若是爽约恐怕会让俞大小姐不喜。
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建得不但气派还热闹,马车一路前行到了一处隧道,燕云好奇问俞月见这是何处,俞月见说这是花满楼的地下停马场。
燕云:???
什么地下停车场?
华盈把马停下,燕云和俞月见下车,俞月见对华盈说:“华盈姐姐,我只让朝朝订了两个人的位置,所以你可能来不了了。”
华盈神色不变,只是叮嘱道:“无妨,只是小姐和公主要小心,里面人多眼杂,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好嘞!”
俞月见就等着她这句话放人,带着燕云冲向地上的光明之处。
还好,这地方只是有一个地下停马场,并没有电梯,不然燕云都要怀疑自已到底是在古代酒楼还是摩天大厦了。
从地下出来,便是装饰华丽的一楼,俞月见明显是个熟客,她带着燕云穿梭过那些看起来就差不多的道路,越过不少人流,最终抵达了二楼的一处包房。
“我给你说,这里视野绝佳,等会绝对是观摩首乌姑娘的最佳地点,咱们赶紧抢位置,不然等会就看不到了。”
燕云看了眼四周的屏风还有挂在身后的那个“一字包房”,疑惑道:“这不是包房吗?”
“是包房啊,但是因为这个位置太好了,所以这间房的价格很高,老板娘也是个机灵的,她知道一般人都包不下来,就不卖包房,卖包房里的位置。”
燕云问她一个位置的价格是多少。
俞月见伸出手指比了个数。
燕云咋舌,奸商啊。
不过这处位置确实视野确实全场最佳,燕云一眼看过去,看台一览无余,往上看还能将这栋高耸的花满楼建筑尽收眼底。
底下人头攒动,不少人都在抢位置,甚至差点打起来,不过花满楼的打手一看就是专业的,只要一出现站在那里,众人就乖乖的不吱声了。
燕云感叹:“真是热闹啊。”
“才不是哩。”俞月见嗑着瓜子,给燕云科普,“这是因为今天是首乌姑娘的首演,京城不少人都会来捧场。”
“首乌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啊,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有幸见过她一面——”俞月见捧着心口道,“美得天怒人怨!”
燕云疑惑:“你不是说这是酒楼不是青楼吗?”
俞月见纠正道:“对啊,酒楼里也有不少弹唱的伶人啊,花满楼以前好像确实是个青楼,不过七年前换了个老板娘,有不少手段,给它弄成了远近闻名的京城第一酒楼!”
“想让首乌姑娘弹曲的价格可不低啊,你知道花满楼上一个首席伶人的价格是多少吗?”
燕云如实摇头。
俞月见又说了一个数。
燕云再次感叹无奸不商。
但是今日的花满楼确实人多眼杂,明明首乌姑娘的首演礼还有一段时间,就已经有不少人涌入,燕云想出去晃晃,但是俞月见不放心,想陪着她一起去又怕自已好不容易抢到的位置被抢走。
“俞小姐?你也在?”
俞月见进退维谷之时,正好有几人敲门走进包厢,和俞月见打了个照面。
“周青山?”俞月见大喜,“你今日也来花满楼?”
周青山是个一眼看过去就文弱的书生,他率先走进包厢,身后又跟着冒出一连串人。
俞月见一看全是学堂的人,惊喜道:“你们今日也来看首乌姑娘的首演?”
众人都认识俞月见,也认出了她旁边的长平公主,毕竟都是一个学院的,公主可能不记得他们,但是他们一定记得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