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意词处理完月老庙的事情之后,跟阳生吩咐完后续的扫尾,也踏着月色,一路飞檐走壁,到达不微山。
青平学堂里也有不少守卫巡逻,但是孟意词还是很轻易地绕过那些耳目,到达了舍馆。
凌日凌月已在内等候多时了。
“少主。”
“起身吧。”孟意词拿下面具,如果燕云在这里,就会很熟悉,这样一张脸,不就是楚辞佾!
他将面具扣在桌上,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凌日凌月趁着这段时间给他汇报。
“少主之前的命令都已完成,已与京城柳家、曲家取得联系……”
“门内的弟子也已经纷纷出世……”
“夫人留下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妥当……”
二人一句接一句地汇报,房间里除了二人的汇报声,就只剩衣物摩挲的声音了。
不多时,孟意词换下一身黑衣,穿着青平学堂的蓝白校服从屏风后走出,“不错,应是没有什么意外。”
凌日有些欲言又止,孟意词瞥了一眼他,厉声道:“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回少主,是长平公主……”
之前孟意词需在外执行任务,可皇帝的青平令来得又快又急,门内几经商议,决定让人假扮少主前往京城,原本这段路程假扮的人只需要做个样子就好,谁知道中途遇上了长平公主。
孟意词当下就下了命令要接近这位公主。
凌日凌月他们照做了,但是这个效果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们是怎么做的?给我说说?”孟意词之前诸事缠身,只给两个心腹下了简单的命令,毕竟大多数事情他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凌月把之前几次和长平公主的谈话一一告诉孟意词。
孟意词听完,轻呵一声,手指敲打着面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领罚。”
“是。”凌日凌月毫无怨言,少主的命令他们只需要执行就好。
*
燕云第二日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出门,一路哈欠打不停,让俞月见怀疑她是不是去做贼了。
真的去做贼的燕云:“……没有!我只是太困了而已!”
“困吗?”俞月见听燕云这么说,歪了歪头,“那下次我让朝朝带些安眠香囊来。”
啪!
草丛忽然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燕云二人不自觉被吸引,连忙朝那边走去。
“诶,楚家的病秧子,病好了再出来,你不要今天再晕在课上,到时候嫁祸给我!”
燕云和俞月见一个转角,就看见有人在朝着楚辞佾指指点点,而楚辞佾的轮椅被打翻在地,想来便是刚才那重物落地声的来源了。
楚辞佾是白着脸,一脸病态,看样子被对方欺负得说不出话。
燕云和俞月见两个人虽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但是谁叫对方刚好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找茬,俞月见轻咳了声,连名带姓道:“朱明煜。”
找楚辞佾茬的朱明煜没想到自已运气这么不好遇上了俞月见和燕云,他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看见自已动手,颇有些色厉内荏,“干、干嘛!哦,我挡到你们了吗?你们快走吧。”
朱明煜是金吾卫统领的儿子,和俞月见的父亲虽说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皇上更倚赖镇国将军多一点。
更何况……朱明煜是知道俞月见的身手的,他生怕对方对他动手,连忙退了好几步,眼神躲闪,心里希望俞月见不要给楚辞佾找场子。
但是他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
燕云将楚辞佾的轮椅扶起,见他脸色依旧不好看,悄声道:“凌日凌月呢?他们就任凭着你被欺负?”
孟意词:……
要不说那两双胞胎傻呢,怎么就这么直接暴露自已在学堂的事实。
孟意词微微摇头,示意燕云不用担心。
俞月见也是正义感爆棚,“朱明煜,你怎么回事?上次你把人家弄晕过去,现在还来找茬?这么闲的话不如我跟武馆夫子报备一下,你多加练几次吧!”
不提还好,一提朱明煜就十分生气,“俞月见!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把他弄晕的!?分明是这小子有心机,自已装晕!还害我被夫子不喜!”
俞月见看看活蹦乱跳一拳下去能打死头牛的朱明煜,又看看在轮椅上唇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嘎的楚辞佾,摇摇头道:“唉,朱明煜啊,我以前还敬你是条汉子,怎么如今也满口胡言乱语了。”
“好吧,就算上次我没看见,那这次你当街拦人可是我眼睁睁看着的,你还想怎么狡辩?”
朱明煜确实理亏,他跺跺脚,看到俞月见居然开始撩袖子了。
“你等着,小爷迟早把场子找回来!”最后,朱明煜只得狠狠地朝楚辞佾放下一番狠话,而后离开。
俞月见卷上袖子,对他忽然的临阵脱逃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俞月见回过身,对燕云道:“公主殿下,小的已经铲除了前路的妖魔鬼怪,现在,我们继续去上学吧!”
燕云对楚辞佾道:“你上什么课,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啊?”
“和公主一样,我要去上公输夫子的算科。”
“你换课了?”
青平学堂里大家的课程都不太相同,燕云之前上算科的时候同学里可没有楚辞佾。
“大病一场,想通了很多,便将课程都换了。”楚辞佾脸色苍白,两人也不问他想通了什么,只不过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是一节课,燕云和俞月见便和楚辞佾同行,防止朱明煜再来找他麻烦。
楚辞佾和朱明煜的矛盾燕云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在某节课上,二人也不知是起了什么争执,动了手,朱明煜把楚辞佾弄晕了,让他卧病在床好多天,都没有去上课。
而朱明煜因着这件事,被孟夫子倒扣了不少分数,书院里的人都说他这番下来肯定要再读了两年才能修满学分前往太学府进修。
楚辞佾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病一场旷了不少课,学分也在岌岌可危的边缘……虽然他好像并不入朝为官,但是也有不少人同情。
上官致,就是同情且常慰问他的人之一。
“楚兄不知身体可好全了?不必着急上课,还是身体要紧,若是落下了什么病根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上官致的目的很明确,一来就是先慰问一番楚辞佾,然后才跟刚看见燕云似的道,“长平你也在此啊。”
虽然青平学堂就这么大点,但是课程繁多,燕云来这么久其实一次也没和上官致碰上,偏偏今日遇上了,虽然自已看上去是顺带的。
“我记得楚兄今日与我课程是一样的吧?不如我送楚兄一程?”上官致说着,便要上前推上楚辞佾的轮椅。
楚辞佾淡漠道:“多谢殿下美意,不过我昨日已与太傅们商量了一下,今日的课程换成公输夫子的算科了……与长平公主才是一道的呢。”
上官致往前伸的手微微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收回,“既然如此,那还是长平送你一程吧。长平。”
燕云听着上官致后面那句命令似的语气有些不爽,不是,我和你怎么也是同级的吧,你指使我算什么事?
还没等燕云不爽地反驳呢,楚辞佾便道:“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怎能给我一介凡夫俗子推轮椅呢。”
这话说得就是在打上官致的脸了,之前上官致为了拉拢楚辞佾,倒是献过不少殷勤,因他不良于行,学堂中又不许人来服侍,上官致为表善意,给他推过不少次轮椅了。
原本以为对方拿着和自已一般无二的课表应是有意与自已的,谁知今日便态度反常还多加讥讽。
上官致冷冷地看了一眼楚辞佾,又看了一眼燕云,甩袖走了。
只是走到燕云身边时,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长平才刚回京城,要多加小心,若是交友不慎,则会酿成大错。”
说罢,深深地看了一眼俞月见,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所说的交友不慎是另有所指。
俞月见朝着上官致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她爹是第一武将,本来就跟皇后那边的文官集团很不对付,上官致看不上她也是正常的。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俞月见和燕云谁都没给楚辞佾推轮椅,他最后还是依靠着自已到达课堂。
然后,选择坐在燕云旁边。
燕云:?
俞月见在燕云另一边:?
虽然学堂并不讲男女大防,但是男左女右的位置一直都没变,再说了学堂的桌子都是两两成行,楚辞佾忽然插进来怎么看怎么突兀啊。
见到两人严重的疑惑,楚辞佾连忙解释道:“昨日我找太傅更换课程时发现公输夫子的课很受欢迎,已无余额,但是我执意要修此门课程,太傅便说让我先将就着,后日再添置桌椅。”
俞月见刚想说那你可以蹭别人的桌子,楚辞佾就继续道:“我在此处并无熟悉之人,唯有跟公主有过共同的舟车劳顿之旅,想来公主也不会介意,我在此处坐下。”
俞月见看向燕云,等待着她的回复。
燕云心里总觉得今天的楚辞佾怪怪的,但是说不上哪里奇怪,便点点头,“行,你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