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漆,柔嘉已经性命垂危,她需要你血,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卫铎那双苦苦哀求的脸,眼神充斥着担忧和焦虑。
秦贞玉这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寄生到了沈漆身上。
这是沈漆的记忆。
她感觉到身体里一股极为苦涩的酸胀感,痛不欲生,又只能勉强地笑着,笑的极为难过,“卫铎,她上次从西疆带来的蛊虫进了我的身体,我不可能再帮她了。”
卫铎双眸闪烁,抿了下唇,“阿漆,这件事不能怪她,都是下人的过失,我答应你,解蛊毒的人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的孩子没了……”沈漆的声音嘶哑,尽管已经痛到了极致,却依然没有情绪失控,“卫铎,身为人母怎么可能原谅一个害死她孩子的人。”
卫铎呼吸微沉,眼里浮现复杂之色,双手渐渐地握住了她的手,试图传递她一丝温暖。
“阿漆,我们还年轻,孩子会有的。柔嘉不是故意的,她当初为了安定西疆,远嫁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看在我的份上,救她最后一次。”
沈漆看着那双手,包裹着她的双手。
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他曾无数次用自己双手托举起她。
带给她一次次欢喜,快乐,幸福。
她曾经以为,眼前人就是全世界。
现在她才发现她错的离谱,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心过了,而每一次伤痛,都是他为了别的女人一次次刺向她的钢刀。
她的心早就已经干涸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兰因絮果四个字的含义。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心中喃喃,最终只是抬眼看他,哑声道:“好。”
卫铎顿然一笑,连忙抱住了她,“阿漆,你别难过,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柔嘉只是妹妹。”
沈漆失笑,眼里却不见悲喜,只是点头。
画面一转。
沈漆重重地咳嗽之际,大夫摇摇头,“王妃,你的身体已经时日无多了,身体的蛊毒已经入侵骨髓,长期的供血也让你的身体更加虚弱,恐怕撑不过三日……”
沈漆早有预料,眼睛一点点失去光泽,而是问旁边的泳儿,“王爷呢?”
泳儿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王爷他……”不忍心说下去。
沈漆就算不问,此刻她也明白他在哪了。
她无悲无喜,只是摇摇头,“不用说了,我要出去走走,你去帮我叫阿玉,我在城门等她。”
泳儿连忙应是。
沈漆穿着单薄的衣料下了塌,顶着寒风与霜刀,一步步离开王府,没人注意到她,所有人注意都留在那位柔嘉公主的身上,毕竟柔嘉公主又病了,她是整个大庆的恩人。
她没有阻拦地来到了城墙之上。
已是黎明破晓。
风裹着她的衣裳,万里长河。
沈漆忽然想起她穿越这里数年,对于现代的生活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了,除了阿玉和泳儿。
“阿漆!”
沈漆回头,看着秦贞玉那双紧张至极的双眼,她气喘吁吁,眼里带着恐惧,“阿漆,发生了什么,快从那上面下来!太危险了。”
沈漆看了一眼秦贞玉的孕肚,大股的冷风冻得她四肢僵硬,她动作都显得笨拙了,但却依旧试图想要先把自己救下来。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秦贞玉都是她最牵挂的好友,唯一的伯乐。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秦贞玉一眼,像是要把她记在内心最深处。
她开口眺望远方,“阿玉,只要从这里跳下去,我就可以穿回去了。”
“不要走!”秦贞玉嗓音嘶哑,带了哭腔。
沈漆心有不忍,却忽然想起了她的孩子,那曾经无数次被取血的夜晚,已经这副支离破碎的身体。
她活不了多久了,但她有决定她生死的权利。
沈漆骤然像是破蛹的残蝶,挣扎最后一股力量。
她语气癫狂,双眸失神,喃喃自语,“我不想待在这个时代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说完,纵身一跃。
耳边传来那嘶声力竭地,“不——”
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看了看双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住。
秦贞玉一直以为慎儿是病死的,没想到是因为柔嘉的蛊毒,她更没想到在她嫁进皇宫之后,沈漆经历了这么多。
“畜生!”她双眸血红地咒骂,“这群畜生……”
她瞬间喉头涌入一股腥甜,重重一咳嗽过后,一口血沫子硬生生吐了出来。
秦贞玉气的发抖,若非阿漆托梦,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若这一切要是真的,她要了卫铎的命,再用柔嘉血祭!
忽然,一个人猝不及防地冲进了冰窖,语气发抖,“娘娘,端亲王府的泳儿送来求救信,她快要被端亲王给打死了!”
宫女近乎要哭泣而出。
秦贞玉耳鸣一瞬。
泳儿是沈漆和她一手从七八岁养大的孤女。
于旁人只是一个婢子。
但于沈漆和秦贞玉就是妹妹。
沈漆没了,她不能连泳儿也失去!而且沈漆的梦中所想,最在乎的人除了她便是泳儿,她不能连沈漆最后想要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秦贞玉勉强支撑着力量从地上爬起来,“备马!”
宫女想起她流产,连忙扶她起来,又立马道是。
马车一路狂奔至端亲王府。
这个害死沈漆的地方她本不想再来,要不是泳儿,她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
秦贞玉带来的宫女各个都会武功,很快就畅通无阻地进了端亲王府,抓一人带路,闯入端亲王府的密牢之中。
刚冲进去,一股血腥味扑鼻。
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仿佛与沈漆重叠。
只见泳儿浑身上下被鞭笞过,衣服上全是血,脸色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模样,奄奄一息,却直挺挺地站在行刑架上。
旁边的卫铎手里还拿着带血的长鞭。
秦贞玉呲目欲裂,“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