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念像是听见了这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嫌恶地皱眉:“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样骗我,我就会向你服软吗?我这一生,只有过阿湛一个男人,只有过那一次圆满,就在他的寝宫里,他就像一位天神,给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是你,残忍地害死了我最爱的人!”
崔时念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扔到我脸上。
“我已经跟皇后请旨,解除和你的婚约了,以后你与我再无半分瓜葛!好好留在宫里,给阿湛赎罪吧!”
崔时念离开后,五皇姐走进了柴房。
五皇姐身材火辣、性格直爽、嫉恶如仇,在我刚恢复身份时,有刁奴说闲话,都是五皇姐替我出头。
他说,我也是他的弟弟。
其实我要的不多,哪怕你们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凤湛,只要能剩给我一小块就够了。
我以为五皇姐会带着我去祭拜父皇,可她只是命人锁住了柴房的门,然后叫太监浇了油。
五皇姐点燃了一支火把,信手扔在了柴火堆上。
“听说你因为体寒伤了男人根本了?五皇姐这就给你治治,如果大火都烧不死你,我就当是阿湛在天上原谅了你,否则,你就在这里给阿湛赔命吧……”
记得有一次凤湛在房间里玩火,把我锁在了寝宫的箱子里,还是值守的侍卫听见了我的呼救。
凤湛哭着推脱说是我陷害他的,皇姐们都相信了他的说辞,恨我更深。
但我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害怕火焰,害怕浓烟,害怕一切密闭的空间。
我拼命拍打房门:“放我出去,五皇姐!阿彻好怕!”
我的叫声太过惨烈,窗外五皇姐的眼神都有了一丝颤抖。
但她很快就压了下来,朗声道:“添柴,加火!”
大火烧得很快,很快我的眼前就全是浓烟。
门口被烧出一个洞,我捂着口鼻想要冲出去,却被门外的火舌烧到了臂膀。
再次睁开眼时,我居然躺在了自己做皇子时的寝宫里,我身上痛得几乎无法动弹了。
大半个右臂被烈火舔过,就连右边的脸颊都烧伤了。
此时孤僻怪异、文弱胆小的六皇姐正坐在我身边,似笑非笑。
“阿彻,你是不是很想见父皇最后一面呢?”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支起身子来点头。
“六皇姐,求你带我去吧。”
六皇姐和我年岁相近,我刚恢复皇子身份时,见她常常一个人待在角落,是我耐心开解她,陪伴她,偷偷给她的寝宫里塞各种小礼物。
所以一直以来是六皇姐和我关系最亲密。
见我眼睛都亮了起来,六皇姐诡异地笑了。
“阿彻,可是大皇姐有令,我们每个人都要对你做出惩罚才行,这样吧,六皇姐只轻轻地意思一下,等完事了,就送你去见父皇好么?”
太好了!
六皇姐拿来一块布条蒙住了我的眼睛,说考虑到我行动不便,替我找了个车。
我被反绑着双手,眼睛蒙着布条,一路跌跌撞撞,好像走了好久。
车停下来时,我忙开口问道:“六皇姐,到了吗?”
六皇姐轻笑出声:“到了,凤彻,好好享受吧。”
眼睛上的布条被解开,我发现自己来到了宫外,乘坐的是囚车,眼前是一群不明真相的百姓。
“风彻,蛇蝎心肠,杀害湛郡王,今日割发游行示众,你们都好好记住他这张脸,哪天他若是出了宫,也不要放过他。”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六皇姐好歹毒的心计,她是连民间退路也不留给我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皇子杀人了?杀人偿命!凭什么皇子就有特权了!他就该以死谢罪!”
“记住他的脸,他要是敢出来,不要放过他!”
不知是谁先扔了个臭鸡蛋上来,腥臭发黏的液体碰到我脸上的伤口,火辣刺痛。
紧接着,无数百姓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坏掉的菜叶往我身上砸去。
我额头冒着鲜血,看向六皇姐,嘴唇微动问了句为什么。
六皇姐看向我,目光仇视:“阿湛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是你熄灭了它,就该付出代价。”
游行最开始我还能勉强站着,可后来我被打到站不稳,只能趴跪在车上。
这场全民的暴行持续了一整天,我侥幸活了下来,又被六皇姐带回了宫里。
终于快结束了,等拜别了父皇,我就能离开,去山里,去漠北,去哪里都好,此生再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