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驻扎之地是廉颇经过精挑细选之后定下的。
原本赵军居于丹河以西,但是廉颇担心秦军从太行山的一条小径——太行陉,偷袭赵军的后勤部队,于是主动撤到了丹河东岸。
依托韩王山,丹朱岭,大粮山修筑百里石防线,三面环山形成天然的屏障,将赵军保护在中间。
秦军若是想攻赵营,就只能从西南方向,沿着丹河进攻。
于赵军而言,危险性大大降低,不过即便如此,廉颇仍旧是坚持自己的判断,守城不出。
而对于赵军来说,进攻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他们只能从西南方向出击,进攻驻扎在丹河西岸的秦军。
夜幕将至,赵营里却点起了点点星火。
赤红的光照在士兵阴暗的脸上,显得格外压抑且沉重。
赵括身穿白袍,站在点将台上,身后莹莹火光燃烧。
“彭杰,沈飞何在!”
“末将在!”
两位千将从队伍里站了出来,身上的铁甲暗沉,略有斑驳。
“今日命你二人,各领两千五百人,夜袭驻扎于丹河西岸的秦军驻地。”
“此次之行,以杀敌为主,若事不可为,保存有生力量即可。”
赵括看着底下黑压压的赵军,心里踌躇满志。
这是他的第一战,不过目的只是为了测试一下秦军的战斗力。
所以他之前才会问有哪些亲近廉颇的队伍,这些人在他眼里,用来当作炮灰最好不过。
“末将领命!”
彭杰,沈飞对视一眼,翻身上马。
“众将士,随我出击!”
夜幕下,一队队士兵排列而出,又在营地外汇合在一起。
彭杰,沈飞并列骑在最后面,在后面就是赵括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彭兄,此战怕是有去无回啊。”
沈飞的脸上布着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他跟随廉颇征战时留下的。
以往那是他的荣耀,也是他最骄傲的地方。
此时,却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不过,他不后悔。
“那又如何,战死沙场本就是我辈最好的归宿,不比事后被小人清算强。”
彭强望着身边的一簇簇兵戈,那是一个个鲜活的士兵。
“只是可惜了这些兵了,跟着我们去送死。”
彭杰勒住马,注视着身边走过的一个个身影,仿佛是想把他们的样子烙印在眼睛里。
但是夜太黑了,他只能看到战士身上的兵甲。
“难道我赵国人还有贪生怕死之辈吗!”
“只希望那新来的将军能拿我们的命看出来点什么,不然,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沈飞抬头向后看了一眼,重重的啐了一口。
等到士兵快要集合完毕时,彭杰双手抱拳,行了最后一礼。
“沈兄,保重!”
“彭兄,保重!”
两道洪流向着不同的方向涌去,在夜幕的掩饰下,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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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百将!”
“江百将!”
江辰回去的路上,基本上他属队的每个人都和他打着招呼。
归其原因,不过是江辰把他们几个吃不完的野猪肉和众人分了分。
他们本就对江辰没有太大敌意,又受其所惠,自然心悦诚服。
当然,他们是不会说自己见到的江百将有多恐怖的。
那一杆长矛挥舞,就算是旁观,也差点要了他们半条命。
“江哥,回来啦。”
二蛋拿着一碗热汤,迎了上来。
说是汤,其实和白开水也差不多,里面漂浮着少许的米粒。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好了,毕竟行军的时候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你小子搭帐篷还挺厉害的嘛。”
江辰接过汤,环顾着四周。
不管是帐篷的质量还是场地,都比他在穿过军营里看到的要好不少。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是百将的福利,还是有人格外照顾了他。
“江哥说笑了,俺一个乡下的粗人,哪里懂这个。”
“都是魏武帮衬着弄的,还来了好几个兵说是咱们队的,不过我看着不像。”
二蛋挠了挠头,他确实没帮上什么忙,此时呆在帐篷里多少有点不适。
“魏武呢,他去哪了?”
江辰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不过找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老实的武者。
“江哥,他先去休息了。”
“我俩商量好了,我在你这站前半夜的岗,他在这站后半夜的。”
二蛋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辰的脸色。
毕竟这件事是他和魏武私自商量决定的,没有征求江辰的意见,此时也颇有些忐忑,怕江辰不悦。
“你俩真是....”
江辰都有点哭笑不得,他都没想到自己都能有人帮自己站岗了。
“站岗就算了吧,毕竟这都是腹地了,真到时候可能站岗也没用。”
“没事江哥,俺们乐意。”
二蛋憨憨的笑着。
他没有什么特长,武艺也不如魏武,在其他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力所能及的多做点事。
在他们村里,如果受人恩惠,却没有行为报答,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行吧,你和魏武看着来。”
二蛋得到同意,乐呵呵的退了出去。
江辰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看着不知道是什么布匹搭建的帐篷,心里莫名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回事,右眼皮跳个不停。”
江辰将手按在眼皮上,指尖传来一跳一跳的感觉。
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
江辰是不太相信这些的,很快就沉沉睡去。
行军多日,即便是他,也早就累到不行。
整个军营里的人也几乎和江辰一样,除了江辰帐外的人影,几乎都是倒头就睡。
整个军营里都是静悄悄的,直到一簇火光在远方照亮。
火光很快便印染了整片天空,滚滚浓烟扶摇直上。
“敌袭!有敌袭!”
一阵铜锣声响起,所有的人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来到帐外集合。
远处的火光几乎每个人都能看见。
“所有人!原地待命!”
江辰走出帐门,骑上魏武牵来的逐云,安抚着军心。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秦军的军心似乎比他要想的强很多。
即使是知道有人袭营的情况下,大部分士兵只是整带好兵甲武器,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军令。
“魏武,你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吗?”
“只知是赵军打过来了,具体的情况还不知。”
“那么慢,可有人下达军令?”
“并无,似乎只有那一个传令兵。方才我见有人朝大尉的帐篷赶过去了。”
魏武话音刚落,一道快马疾驰而来。
江辰还没看清人影,后者已经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江辰,快来和我速去大尉帐中议事。”
而江辰也分辨清了来者,就是被他暴打过几次的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