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和兄长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
娘最先哭出声来:“你可是娘十月怀胎的心头肉啊,你怎么能……”
我打断了她。
“谢夫人,请自重,你难道忘了在宫里跟皇上陈情的时候,你是多想置我于死地吗?我说过了,你生我一场的情分,已经断了。”
这辈子虽然我还没冤死,可上辈子娘对我的冷漠,确实杀死了那个曾经孝顺的女儿。
娘顿时撅了过去。
爹爹纵横官场数十年,此刻也表现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桐儿,是爹不对,你想打也好想骂也罢,爹爹都依你,可你消了气,可一定要回来让爹补偿你啊!”
我开口:“谢大人,你不是一向以家风正而闻名吗?你不是最喜欢大义灭亲,通过打压亲生女儿抬高养女来彰显自己的气节吗?你曾经有过一个亲女儿,你忘了吗?是你亲手毁了她生的希望,去宫里污蔑我的时候你不是很大义凛然吗?那个被你污蔑的女儿,已经被以欺君之罪处死了!”
爹爹疯了般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
谢清松如今没了功名在身,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妹妹,都是兄长的错,让我看看取血的针眼还痛不痛,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便宜放过那贱人了,应该在她身上戳几十个几百个窟窿替你报仇。”
我蹲下来平视他:“被取血是很痛,我都快痛死过去了,可当时兄长在做什么呢?是绑住我不让我乱动?还是帮着谢清梧捉弄我?从你把谢清梧当作最爱的妹妹后,我早就不认你这个兄长了。”
说完之后,我不顾谢家主子们的人仰马翻,径直走了出去。
本想收拾些东西,可想想这些年,家里竟没有一样是单独属于我的。
这样的家,不是我的家。
萧战北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匹雪龙驹,骑在上面朝我身出了手。
“上来,我带你去兜风,你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我上了马,雪龙驹像一道闪电将我带离了谢府门口,也将我带离了悲惨的从前。
我在县主府开始了新的生活。
没想到何才来找上了我。
他面容憔悴地蹲在我门口,一看见我眼神都亮了。
“桐儿,我还是想娶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笑问:“哦?那谢清梧呢?你是想让我给你做小妾?”
提起谢清梧,何才脸上全是嫌恶。
“那个脏女人,我验过了,早就是老手了,怎配当我状元郎的正妻?何况宫里的太监每天都会来我府上抽她耳光,连累得我也被皇上所不喜,至今没有官职。我想好了,还是你为正妻,你是县主身份高一些,能帮我跟皇上求个官职,我让谢清梧当小妾……”
我命府中下人从茅房中打了一大桶黄物,兜头泼到了何才身上。
“做你的春秋美梦,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以后你再敢来一次,我就泼你一次!”
何才刚走,谢清松又来了,手里还带了个风筝。
“桐儿,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放风筝,吵着要我给你做吗?这是我亲手做的,我能不能陪你一起……”
我摇头:“不能。”
在谢清梧还没来的时候,确实我喜欢和兄长一起放风筝,可后来,我自己扎了风筝把手都弄破了,兄长厌恶地扔在地上踩烂,说让我别影响他教养姐写字。
“我如今已经长大,再也不是那个渴望兄长陪伴玩耍的小女孩了,有些东西,错过了,是没办法弥补的。”
谢清松抱着大风筝站在街上,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
爹来找我的时候,手里还拿了娘给我做的新衣裳。
“你娘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这是她强撑着给你做的衣裳,好几年没做了,也不知道你的尺寸,你能回去看看她吗?”
我没接那些衣裳。
“我早就没有娘了,谢夫人如果病了就找郎中,找我没用。”
我关上了大门,爹在外面还不停地敲门:“桐儿,爹马上就要去岭南了,能不能在走之前,再跟你吃一顿团圆饭。”
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曾经我最渴望的东西终于来了,可我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我了。
后来我与萧战北成亲当天,听说我爹娘在去岭南的路上就双双病故了。
临死前还吵着要给我置办嫁妆。
萧战北把我抱在了怀里,我回抱住他,我不难过。
在我本该回门那天,谢清松来到了大将军王府门口接我,我却始终没出门,
后来听说他待到了深夜,然后一个人疯疯癫癫地走了,第二天尸体被发现在乱葬岗,死因是用风筝线自杀的。
在我产下第一个女儿时,听说何才因为杀人被抓入狱,秋后问斩。
他恨谢清梧毁了他原本光明的仕途,在一次酒后用菜刀把谢清梧砍成了筛子。
我抱着自己的女儿在廊下发呆,萧战北过来抱住了我们娘俩。
“放心,我们会是很好很好的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