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少爷又定下了夫人娘家的一个表小姐当新夫人。
那家是族里落魄的,巴不得卖女求荣,跟侯府扯上关系。
可就连那样家世的女子,也对少爷颇有微词,话里话外都是要聘礼加倍。
这对一向自诩风流倜傥的少爷是个很大的打击。
少爷自从不行了以后,渐渐歇了对女人的心,整日闷头在书房里看些话本子。
夫人想劝他读书博功名,少爷只会冷笑道:“如今谁不知我的丑事,我再出去考功名,不是正给别人递话柄么。”
夫人气急了,命人将少爷书房的闲书都烧了。
“男儿自当不拘小节,等你有了功名,那些看你不起的人终究会在你面前低头的!”
少爷被锁在书房用功,我如今是他唯一的房里人,端了食盒进去看他。
少爷打开食盒,发现我带的竟然都是当下最时兴的话本子,高兴地亲了我好几口。
我忍住想擦脸的冲动,对少爷说:“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在世,还是及时行乐的好,夫人不过是为了自己在人前有面子,就不断施压在你身上,可你早就长大了,不用再受夫人的钳制,少爷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不用那么辛苦,也能袭爵,富贵一生啊。”
少爷将我裹着蜜糖,内里却如砒霜一样的话反复咀嚼,最后得出新娘比亲娘好的结论。
少爷在我的掩护下常常溜出门玩,去不了青楼但可以去赌坊,年轻气盛的他很快染上了瘾,几乎输掉大半家财。
而且本朝律例,科举考生不得出入赌坊,少爷嗜赌的事被有心人捅了出来,被夺了考试资格。
夫人这才发现有我在背后给少爷吹枕边风,若不是我还怀着少爷唯一的孩子,她几乎要再一次杀了我。
我被罚在堂前跪着,夫人其实很有分寸,半个时辰,不足以伤到我腹中胎儿。
我将提前准备好的猪血囊袋刺破,献血染红了衣裙。
府里老太君、老爷少爷都赶到了我床前。
我不停呼痛,大夫看不出端倪,也知内宅斗争,只说不可再受罚,要好好保胎。
我含着泪看向夫人:“母亲,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腹中的孩儿是无辜的,你若还是容不下我们母子,就把我们打杀了吧。”
夫人红着眼大喊:“谁是你母亲,你不过是一个贱婢,也敢喊我母亲,你配吗?你以为肚子里有墨儿的孩子你就完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送货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听了夫人的我,我直接装气滞郁结,怕得动了胎气。
老太君见我动胎气,恨的给了夫人一巴掌。
“贼心肝的贱妇,你是真要害我们林家断子绝孙吗?”
夫人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老爷:“老爷你说句话啊,我也是为了咱们林家好,何况我说的都是事实,本来我们也没打算留……”
话音未落,老爷也打了夫人一耳光,那眼神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我心中冷笑,夫人果真是被气昏了头脑。
有些事你事后可以做,但事前不能说。
我又何尝不知生产之日就是我的死期呢,不过是挺着肚子博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