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小时,何其墨才从手术室里出来。
许敬元站起身来问:“我的队员怎么样了?”
何其墨摘掉口罩,面露疲色,看来这台手术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
他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早已听说伤员是特务处的人。
他说:“子弹取出来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中午就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吧?”
许敬元听到张学卫没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
他在这世上关系好的没有几个,张学卫算是一个。
他回答道:“是我。”
“你到我办公室等我,我换身衣服。”
许敬元点点头,挥手让手下处理接下来的事宜,自已到了二楼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很寻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唯有桌子上放了一幅照片,是何其墨和高主任的合照。
看了一会,许敬元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眉头紧锁。
如果何其墨真是日谍鼹鼠话,那就是他害死的高主任,他把恩师的照片挂在这里,心里不膈应吗?
许敬元自忖还做不到如此心理变态,他觉得何其墨看起来也不像这种人。
没过多久,何其墨从外面进来,他的身形非常板正,比起军中的兵士也不遑多让。
他一边走一边问:“许队长,中午你说老师被暗杀案有了新进展,不知是何进展?是不是马上就能抓到凶手了?”
许敬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他看清何其墨的正脸才出口说道:“实不相瞒,凶手已经落网了。不知道何主任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二处,这些年我们更专注于日本潜伏在都城的间谍。”
何其墨点点头说:“你的意思是,老师是被日本暗杀的?”
许敬元说:“没错,你与高主任关系密切,可知道他和日本人有没有什么往来?”
“没有任何往来,老师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小鬼子,淞沪抗战的时候,师母死在了上海,就是被日本人害死的。”
32年1月,小鬼子第一遣外舰队司令盐泽幸一,指挥海军陆战队突袭闸北。
第19路军在蒋光鼐(nai3)和蔡廷锴的带领下给鬼子迎头痛击。
小鬼子便立即对阵地、民宅和商店进行轰炸。
何其墨的师母当时就在上海,受到了波及,命丧当场。
战争打到三月,小鬼子偷袭浏河登陆,国军被迫退守第二道防线。
之后便签署了协议,国军签署了停战协议,部队全部撤出上海,不许再在上海驻军。
许敬元反问道:“那你呢?你对鬼子的态度又是如何?”
何其墨拍了一下桌子说:“我自然是与老师同仇敌忾,许队长何必多此一问!莫非你怀疑我与日谍勾结害死了老师?”
许敬元直言不讳道:“确实有这方面的怀疑,不光是你,你们整个省立外科我都怀疑。不过你和刘副主任是重点怀疑对象,这句话我同样和刘副主任说过。”
何其墨说:“我们科的人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的调查对象为什么不放在其他科的人身上?我认为你是在浪费时间。”
许敬元说:“不必了,我已经调查过了,其他科的人跟他没有利益关系。如果一定有人有问题,一定在你们科里。”
何其墨说:“你怀疑我,又来告诉我这些,你想做什么?”
许敬元说:“我想知道你的看法,如果你们科有人有问题,你觉得会是谁?”
何其墨沉默了,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他开口说道:“如果一定有人有问题,想必就是刘顺。”
许敬元笑道:“上次我这么问他的时候,他说的可全都是你的好话。”
“废话,我当然不会害我的老师,更不会做鬼子的走狗,我问心无愧。”
“何主任,你知道刘副主任的背景吗?”
何其墨摇摇头:“他神秘得很,没有人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反正就是当官的。正因为如此,没有人会查他,我看你也不会查他。”
他已经习惯了,有些人生来就是有特权,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老师的悬案估计又破不了了。
许敬元说:“这件事关系很大,我会一直查下去的。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何主任了。”
何其墨挥挥手,目送许敬元离开。
他拿起桌面上的照片,说起恩师,让他又想起那段求学的日子。
那段时间哪怕天天被老师骂,他也甘之如饴。
到了省立医院,成了一个外科医生,他倒是天天和老师顶嘴。
他觉得老师太过保守了,一切不好的病灶就该统统切掉。
只是老师走后,他越来越能发觉老师的苦心了。
唉,现在他想被老师骂,也听不到了。
许敬元去病房看了一眼张学卫。
张学卫失血过多昏迷不醒了。
许敬元对手下的队员说道:“等他醒了,就替他转院,把他转到单位医院去,刚好那里有我们队的伤员,可以一起照顾,到时候你就可以归队了。”
“是,队长。”
许敬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离开了。
以他对何其墨的观察,此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倒是何其墨说得对,刘顺神神秘秘的,必定在遮掩什么。
刘顺家里有当官的背景,只要他说出来,想必就能镇住特务处。但是他愣是不说,非常可疑。
许敬元回到特务处,他去唐明生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黄铭启出来。
黄铭启一脸高兴,显然又有不小的收获,和许敬元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敬元问:“黄老哥,在高兴什么?”
黄铭启说:“那些狗日谍一旦开口,就完全停不下来,这不又招供了两个潜伏在军中的鼹鼠,职位不低,有一个还是副团长。借着老弟你的势,这次我收获不小啊。你看这是处里的批捕令,我正要去抓人。”
“恭喜!看来老哥的升职宴,这两天就能吃到了。”
“你怎么样?我听唐科长说你遇到袭击了,你没受伤吧?”
“我福大命大,区区三个杀手就想杀我?那三个杀手被我炸上天了。”
黄铭启把许敬元拉到一边,低声问:“对了,我正想问你哪来的手雷,他们说那手雷的威力大得吓人。你哪来的路子,给我整几颗傍身。”
许敬元说:“不好搞啊,外国货,我也就两颗。”
“你想想办法,钱的事不用担心。”黄铭启马上签了一张两千银元的支票,“给我两颗就够了,还有那个声音很大的也整一颗。”
在这年代,命比什么都重要,钱对黄铭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许敬元毫不客气的笑纳了,怒赚一千八。
“等过几天,我就给老哥弄到。”
“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