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外边天气阴沉闷热,下着毛毛细雨。
他们南方,夏天总是多雨的。
夏老太收拾整齐和老二出门上班,其他人因为被打了,还需要在家休息几天,夏老太顺便给他们请假。
来到厂里,夏老太收到了许多打量的目光。她知道都是老大一家的事情闹得,也不在意,径直来到了厂办,很快便请好了假开好了证明。
她从厂办办公室出来,碰到了车间跟她要好的几个老姐妹。
“月娥,你家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还好吧?”
“哎哟,你那个儿媳妇,真是天打雷劈哦,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把公婆丈夫都打一遍的女人啊。”
“你家向东竟然也拦不住她?”
“估计是不好意思跟一个女人动真格吧?”
“她连你家老陈都打,真不是人啊,老陈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遇到这种儿媳妇。”
“你没有受伤吧?我听说你家晚上那个惨叫声,可吓人了。”
“要是受伤了可别心疼钱,还是要去医院看看的。”
面对她们的关心,夏老太有些心虚,他们到底怎么看的,这明显就是她打的啊,怕之后被人发现自已让儿媳妇背黑锅背后低估自已,夏老太直接承认道:“不是我儿媳打的,是我气不过打的他们。”
“你这就不把我们当自已人了啊,你这个性子我们还能不知道?”
“就是,要说你跟我们吵架把我们打了,那我还信,你把儿子儿媳和你男人打了,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这个性子,完全就是被他们吃的死死的,咋可能打人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跟你儿媳妇闹矛盾气不过把她打了,又气不过向东帮她,也把你大儿子打了,但是怎么着也不可能把老陈打了吧?”
“瞧瞧老陈这满脸的伤,他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做公公的被儿媳妇打了,这可真是......”
“你家这个儿媳妇,下手可真毒啊。”
“不是我说你,你做婆婆的也该立起来了,好好教教她,别再被她骑在头上了。”
“祝文英这人,嫁过来之后真是也越发嚣张了,她和向东两口子干架就算了,咋还白天打婆婆晚上打公公啊,她以后是不是一天三顿地打人啊。”
“这要是旧社会,她可讨不了好。”
“别说旧社会,就算咱们现在,儿媳妇再厉害也没有这样的,也不知道祝家怎么教的人,我可不敢让我家儿媳跟他们接触了。”
“对对对,我也要回家提醒我家女儿,这学坏了就难改了。”
夏老太面无表情:“真是我打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替你那个好儿媳背黑锅了,我们干活去了。”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也幸亏祝文英在家养伤,人不在这儿。要是她听到这些话,还不得气的当场发疯。
不过,如果她在发疯的话,这个事情她更说不清楚了。
夏老太吸了吸鼻子,她反正都解释过了,是别人不听也怪不到她头上,谁叫祝文英平时人缘差,人家都觉得她就是那种会打长辈的人品差的人呢。
夏老太拿着证明,路上碰到了老二,跟她一起回家拿行李。
她都解释过了,他们都不信,自已也没办法啊,谁让祝文英以前表现出来的这么霸道,谁让她连面子功夫都不做就在外人面前对自已不好的。
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个二儿媳了,她也没办法。
她让老二扛着行李,走出家门,突然,她听到对门传来争吵声音,随后又是一个重重的关门声音。
夏老太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胡杰,他回来了?
哦,是了,昨天她看到桌上放了几个李子,估计就是这孩子从外地带来的。昨天有些乱,她也没顾上问。
这孩子对他们这些邻居倒是好,每次开货车跑外地送货,总会带点小东西回来分给他们。
见他耷拉着脑袋被马叔赶了出来,赶紧上前问道:“小胡,你这是怎么了?”
她把伞往他头上倾斜了一下,“下着雨呢,也不给自已打把伞,你怀里抱着什么,还抱这么紧?”
胡杰沮丧地把东西拿出一角,“这是马叔托我给他女儿结婚带的大衣,二百块钱呢,结果他说不要就不要了,钱也不给我,这可怎么办啊?”
夏老太皱着眉,“哪有这么办事的,托你带的东西还能不要,你家也没个女人,这衣服也派不上用场啊。等你家莹莹长大,还要好多年呢,到时候这衣服说不定就坏了。”
胡杰点点头,“马叔说他女儿暂时不结婚了,这衣服没用,让我退回去。可这外地带来的衣服,哪里是能退的,我下次去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不过他不给我,我也没办法,只能下次厂里再让我跑那边的时候去试试,能退就退,大不了亏点钱。或者过几天我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看上这衣服的,我亏着卖也能回点本。”
“婶,你是要出去吗?那别耽误了,没事,我这边总有办法的。”
夏老太心想,这老马可真不地道,咋能这么办事呢。
她点了点头,“你赶紧回家吧,我看这雨越来越大了,小心生病。”
她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这大衣颜色好看,用料实在,想到向红,她眼珠子一转,拉住了正要回家的胡杰,:“走,去你家,你给我看看这大衣,不知道我家向红穿不穿得上。”
夏老太扯着胡杰来到了他家,让他摊开来给自已看看。胡莹莹见到夏老太他们,乖巧地倒了两杯凉白开过来。
“莹莹真懂事,谢谢。”夏老太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开始看起衣服来。
胡杰挠了挠头,“婶子,你真要啊。这也不便宜,你不用为了我非要买这衣服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呀。”
夏老太一边查看这衣服,一边翻个白眼,“你当我拿二百块钱做慈善啊,我跟我家老二正要去乡下看向红呢,这么多年了,给她买件衣服哪里过分了,我家向红可是个懂事的。”
胡杰笑了笑,“向红妹子确实是个好的,那我给你便宜点,这衣服毕竟是别人不要的,你要是真要,就给我一百五吧。”
夏老太没好气道:“这衣服又没破又没脏的,我可不占你这个便宜。再说了,你每次外地回来都给我们带这个那个的,我哪里好意思占你便宜了。”
看了半天,夏老太满意了,这衣服红红的颜色,大气的款式,内衬做得也仔细,柔软又舒服,肯定很衬她的向红,等冬天到了,向红这么一穿出去,不得让其他女孩羡慕死,夏老太很是满意。
“你还是原样给我包起来,这是钱,你收好了。”
夏老太爽快地数了二百块钱给他,等回来后,再让小胡给向红带双小皮鞋,她的向红肯定把大院单身青年迷得死死的。
她的向红随她,她年轻时候长得可好看了,真是便宜老陈头了。
胡杰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他又从柜子里拿了罐麦乳精递给夏老太,“婶子,这个你给向红妹子拿上,我是从外地厂子里直接拿货的,比供销社卖的便宜一半呢,正好给向红妹子补补身体。”
这回轮到夏老太推辞不过,只好塞进了行李里面。
小胡这孩子,就是大气。
夏老太的行李又多了点东西,陈向南觉得自已快扛不动了。
胡杰本来还想塞呢,陈向南帮着夏老太意思拒绝了,再塞下去,他的脊背就要断了。
在胡杰遗憾的目光中,陈向南扛着两个大包艰难前行。
幸好,火车站离他们这儿也不远。